“土蜘蛛”
安倍晴明意外,“那样力大无穷,身如山岳的大妖怪都能被降服,源氏门下的阴阳师也真是厉害。”
他语气不显,但赞美发自内心,身边人见他眼中毫无一丝艳羡痕迹,摇摇头,“听说他们新招揽了不少阴阳师,肯付出代价的话,能诛杀土蜘蛛也不算奇怪,但这样的功绩也只够源氏自满一段时间,肯定不是长久之策,也不能完全满足一个家族的野心。”
白发的阴阳师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点笑意,“那保宪师兄又有什么远见”
贺茂保宪,贺茂忠行之子,是晴明的师兄,同是年轻一代中擅阴阳道的天才,两人关系一向不错。他长相偏忠厚英健,身穿黑色狩衣,肩头趴着一只妖怪式神,是两尾的猫又。
两人在仪式结束后,在宫廷下的一角闲聊。
贺茂保宪看着晴明的笑容,越发觉得有狐狸的影子在里面了不是那种奸诈狡猾要阴人的感觉,而是精明中带着随意,随意地就可以哎呀一声和你装傻,但其实心中一片清明。
“远见到没有什么远见,再说这些事情你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掺和进来。”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贺茂保宪如实叹道,“你这点和他不一样,好也不好,只不过源氏如果再没有个切实的条件稳固地位,手下阴阳师那么多,恐怕就要涉及那一面了。或许已经涉及也说不定”
黑衣的阴阳师话声渐小。
宫闱里,身为术师虽然不怕有人偷听,但有些话还是不好说得明目张胆。
土蜘蛛的功绩对于源氏来说只是一个起跳点,如果其他几家也有动作,源氏就要重新回到起跑线,所以急需再找稳固点往上迈步,接下来对于安倍晴明的拉拢也只会更加热情。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恐怕就要涉及邪魔歪道一面了。
晴明自然知道贺茂保宪的未完之话,不过注意力却放在前一句。
“和他不一样”他低声问。
因为不清楚确切的年岁,又是半妖血脉,还有诡异的双眼,贺茂家的人称呼贺茂朝义,都是用一个“他”字代替。贺茂保宪年幼这么听来,也自然而然地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也是我听长辈们说来的,如果不是见到你,我都会觉半妖的血脉是个特别倒霉头疼的存在。”
黑衣的阴阳师回忆着比较儿时的记忆,手中折扇拍了拍后颈,想到,“妖异的事物总会惹人恐惧和非议,曾有人为了对付贺茂家,拿半妖的血脉做了文章,但是被他自己解决了,听说那时所有贵族噤若寒蝉,好像朝中似乎还有他的官职在”
说完贺茂保宪就看到自己的师弟很震惊地看了自己一眼,仿佛自己说出了不得了的天书。
贺茂保宪点头,“是真的。”
不然怎么能出入宫廷
你不知道吗你们经常呆在一起的吧
安倍晴明一噎,对不起,不知道。
保宪摊手,那没办法了。
贺茂朝义怎么看都是要喝露水的仙人级别,就算目不太能视耳不太能听也活得逍遥自在仿佛与世隔绝,说他涉及过那些伤春悲秋的朝野贵族议事的场合
两个阴阳师幻想了一下青年出现在宫廷里,好风雅好装腔作势的贵族们看到他,那个画面,哇哦。
爬上少年肩头的小白狐狸不明所以,叫了一声“嘎哦。”
猫又甩起尾巴轻轻抽了他一下。
贺茂保宪挑眉,“白藏主”
“小白你怎么过来了”
安倍晴明伸出手,让式神跳入怀里,“他回来了吗”
面对主人的发问,小白抬起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朝义大人回来后让我带一些消息给您,然后又离开了”
贺茂保宪看着自己师弟迈出的脚步顿住了,觉得这次闲聊估计也就只能到这,用扇子打了打对方的肩,干脆地告辞而去。
“有机会你自己问问他或者回学堂旁边的书库翻一下吧。”走前还好心吩咐了一句。
晴明心情有点复杂,点点头,“好的,多谢保宪师兄。”
小白带回的消息有三个。
贺茂朝义的出门是因为有冥府而来的鬼使找他帮忙当然不是叫他去打打杀杀,而是向他打听某些幽魂的去向。
最近灾祸太多,鬼使忙不过来,也需要走走便利。
青年回来之后见到小白孤零零地呆在后山上,无聊地在廊下刨爪子,不禁哑然失笑,请他吃了点东西,就让他回到安倍晴明这里。
“朝义大人说,他最近还要去找雪野的入殓师喝酒,所以这段时间可能都不会在山上。”
这不奇怪。
贺茂朝义有时候比阴阳寮的阴阳师还要忙,现在入夏,到了许多花期花季,各色的草也开始疯长,池边会有菖蒲,叶尖有蜻蜓,就连粉白的牡丹也准备开了。
山野精怪都喜欢这样的时节,青年经常在这时候去找书翁谈论画,找弈下棋,找妖琴师听新的曲子
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