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这顿饭持续的时间挺长, 一直到下午三点一拥而来的人才彻底散去。
来的时候肚子空空、忐忑戒备,走的时候饱着肚子、挂着满足的笑脸,陌生人之间紧张紧绷的气氛因为同一锅吃过饭,变得缓和了许多。大家有说有笑地散去, 分开前还说下次再在食堂见面。
对食堂, 所有人有了更多的期待。
期待那位笑盈盈的老板能够做出更多与众不同的美味。
怎么办
不少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怅然回头,刚离开就觉得饿了怎么办不是肚子饿了,而是精神上的空空如也。
夜晚那么漫长,怎么熬的过去第二天什么时候来
等人走了, 食堂蓦然冷清了下来。
夏日的午后,林中的知了发出慵懒的叫声, 隔壁大树上于敏绣规律的落锤声叮叮当当,偶尔有李二出咋咋呼呼的声音夹在其中。容奕搬了张躺椅坐在食堂的前面,悠闲自在地闭着眼睛养神。
食堂在树下,被大树的树荫笼罩, 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在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散碎的光斑, 随着风来, 叶片轻动,光斑随即变换着位置。
清风拂面,空气中隐隐有花香传来, 能够听到蜜蜂振动翅膀的声音。
容奕仰躺在躺椅上, 双手交握于身前, 他的神情温柔平和, 不像是个未满而立的壮年男子, 反而有着迟暮老人的恬静慵懒。
但只要他睁开眼睛,温润双眼中的冷静坦然、坚韧不拔绝不会让人觉得这人英雄迟暮、岁月不在。时光给予人的不仅仅是变化的面容,更有性情中的从容豁达、睿智变通。
容奕觉得,现在的他可以包容一切。
“啊啊,啊啊啊。”
小孩子就和鹦鹉一样聒噪,面面身体里像是装了个永动机,只要睁开眼睛就精力充沛,这边要看看、那边要摸摸,摇篮里待久了要爬,爬来爬去时间长了就张开胳臂要抱,抱了还不能够待在一个地方,他需要“座驾”四处溜达。
面面要看天,要看花,要看公鸡吃虫、要看母鸡溜达。
容奕翻了个身,在躺椅上侧了身装死。
面面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他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奇怪地看着爸爸。
“啊啊。”面面伸出小手手指着爸爸的方向给尤利西斯看,就像是在问,为什么爸爸不起来和我们玩啊。
尤利西斯说,“面面,你的精力为什么这么好”
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询问
照顾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面面不娇气,但他活波啊。他想要去外面溜达,大大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柔弱又无辜,还充满渴望,面对这样的目光能够忍心拒绝吗
反正尤利西斯是做不到的,只能够不厌其烦地抱着孩子把外面那几只鸡看上今天的第三十一遍,鸡都被看麻木了
面面不懂,啊呜啊呜咿咿呀呀地说话,势要和林子里面的知了比声音高下。
抱着孩子的尤利西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比不上你。”
面面憨憨地笑了。
食堂那儿的容奕悄悄睁开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带孩子比做千人席面还要累。
他心中偷偷地对尤利西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但想到面面还要去看鸡,他就头疼,还是当个甩手爸爸
“容老板。”
调整了姿势正准备继续小憩的容奕抬头看向跟前,“是陈老师啊,我在公告里发了,晚上食堂不做生意。”
“不不,不是的。”陈老师摆了摆手,“我不是来吃饭的。”
容奕坐直了身子,“那”
陈老师在容奕的树墩椅子上坐下,他推了推眼镜,镜面折射出学者睿智的光芒,“容老板,我今天注意到你的保姆机器人用的文字是古汉语。”
肚子填饱后,被推挤到角落里的文字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哒了出来,提醒着陈宇文他有可能、大概率遇到了同好。
陈老师欣赏地看着容奕,不愧是把百科全书通读了一遍的人,文化涵养就是不一样。
容奕茫然,“啥”
“你的保姆机器人,就是脑袋上有黑色条框眼睛的那个。我看到它用的是古汉语,容老板,你对古汉语也有研究对不对”陈老师迫切地寻求着同道中人,在贝兰德失去自由不可怕、失去名望无所谓让他无法忍受的就是没法从事自己热爱的文字研究。
他自大学时代就跟着老师研究古汉语,那些复杂而多变的文字在他眼里不是一个个符号,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的背后藏着庞大的知识,是蒙尘的璀璨历史,是他们华夏人的根基。
老师说陈宇文在学习古汉语上天赋极佳,假以时日就能够超过老师的成就。
果不其然,陈宇文做到了,刚满四十他就成为了古汉语研究中的扛鼎人物,鲜花掌声环绕。陈宇文不满足于此,他不断研究史料,收集民间零散的古文字,一个个解读意思,最后他竟然可以通读几千年前的文字,解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