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了,但又没完全结束。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考上的,自然就有没考上的。
有家庭和睦喜气洋洋,就此破镜重圆的;还有战战兢兢如坠冰窟,借此导火索分崩离析的
简直就是一场大型家庭伦理连续剧,充分演绎了何谓人间百态。
廖初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各路食客津津有味地讨论各色八卦,魔幻程度远超狗血电视剧。
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此类消息太过频繁密集,以至于连廖初这种本身对八卦不太感兴趣的,也被迫惯了一耳朵。
甚至晚上余渝回家时,他张口第一句就是
“我今天听说”
此言一出,廖初身体顿时一僵。
不对劲
这不是我的画风
我不可能如此热衷分享八卦
你也有今天
白鹤向他报以同情的眼神,并适当地流露出一点催促。
八卦什么的,习惯了还怪有意思的。
余渝忍笑,大大方方把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鸡窝。
“挺好的,想说就说吧。”
看久了少言寡语的廖初,再看看这样的,还挺新鲜。
接地气了。
廖初木着脸挑飞他作乱的巴掌,又沉默着去镜子前打理好发型,继续沉默着回来布置餐桌。
余渝故意跑过去拱火,戳戳他的肋骨,碰碰他的屁股。
“说说看嘛我想听啊。”
廖初死鱼眼看他
鬼才信
你是想看我出丑
余渝笑眯眯看,廖初很快败下阵来,默默转去厨房弄饭了。
今天周末,可以不用上班。
时间比较充裕,廖初就比较倾向于料理复杂的菜肴。
一周一次,专为家人朋友,也有点仪式感的意思。
今晚的主菜是甜皮鸭。
鸭肉性寒,很适合在盛夏食用,不容易上火。
这道菜的美味程度跟费劲程度成正比,廖初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了。
直接去市场挑选活鸭,亲手宰杀,鸭血盛放起来,明天涮火锅吃。
其余的鸭肠、鸭珍的也都清洗干净,准备弄个麻辣鸭杂。
就要酸辣爽口的老友口味吧
浇一点红彤彤的汤汁,夏天最下饭了。
甜皮鸭要先经过几个小时的腌制,再炒糖色后,用加入各色卤料的卤水煮透煮熟。
煮好的卤鸭挂起晾干,再入锅油炸。
这一步非常关键,火候大了,焦黑变柴;
火候小了,口感不够柔韧劲道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手拎着鸭子,一手舀着热油,从上倒下浇淋。
但这个操作有点困难
热油碰到鸭皮会小范围迸溅,一个不小心,被淋的就不是鸭子,而是厨师自己了。
所以廖初不太建议厨房新手贸然实践。
他操作的当儿,余渝和白鹤就目不转睛地看,跃跃欲试的想上前又不敢。
看上去真有趣。
可溅起来的热油也真吓人
后者还给他拍了视频,发给远在天边的黄烈。
几分钟后,黄烈充满怨气的回复就过来了
“做个人吧我已经连续两天喝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最近他忙着给人打遗产争夺官司,忙得焦头烂额。
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偏他的当事人小辫子一大把连舌头带牙龈,嘴巴里起了好几个大包,为了尽快恢复,只好吃清淡的流食。
本来就够难熬的了,可结果媳妇儿竟然给自己发了这种罪恶滔天的视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被热油反复淋过的鸭子表面逐渐变成美丽的红褐色,在逐渐稀薄的夕阳下,幽幽放着光。
空气中浮动的香味宛如实质,转着圈的往人鼻子里钻。
经过数道烹饪工序,鸭皮其实已经非常脆弱。
而评价一道甜皮鸭是否成功,准则之一就是
鸭皮是否完整。
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儿多余破口的鸭皮,才是真绝色。
而廖初手里这只鸭子,简直可以称一句“鸭界模特”。
这还没完。
他又调了点饴糖,在鸭子漂亮的外皮表面轻轻刷了一层。
红棕色的鸭皮瞬间度了一层温柔而明亮的光。
在热力催发下,饴糖越发柔软晶亮,像融化了的水晶,美丽到不可思议。
放凉之后,糖膜凝结,像极了琥珀。
廖初操起大菜刀,干脆利落斩成小块,转过脸对一直虎视眈眈的两个人眼神示意。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余渝和白鹤迅速上前。
相较于鸡肉,鸭肉本身紧致干爽的质感本就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