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不宜多食,且这两天廖初和果果也有点怏怏的,胃口不佳,就只做了西红柿炖牛腩一个正菜。
再从坛子里夹些脆腌黄瓜、辣白菜、风干萝卜条等几样小菜,倒也算可口。
可现在多了个人,好像突然就团圆了。
就连离家出走几日的胃口,也赶回来过年似的。
不加一个,实在说不过去。
余渝跟果果闹了一会儿,倒背着手,溜达达过来,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做什么好吃的啦”
果果有样学样,从另一边探头,“做什么好吃的啦”
廖初看看他,再看看果果,飘了好几天的心,突然就沉淀下来。
人齐了。
“西红柿牛腩。”
已经炖了好一会儿,汤汁变得浓稠,气泡炸开时,也多了几份缠绵。
酸酸甜甜的香味从炖锅中飘出来,好似牛腩也跟着成了小清新。
一大一小整齐地吸了口气。
好香
就是这个味儿
虽然廖初之前没做过,但就是这个味儿,错不了
“再加个酸菜猪肉炖粉条就好了。”廖初先泡了粉条,转身去拿酸菜。
这个菜不需要太长时间,等牛腩炖好,差不多也就能出锅了。
余渝看了他一眼,眼底藏不住笑。
这是之前答应过自己的。
几个腌菜坛子都摆在阴面的冷阳台上。
那一小块不供暖,刚好可以用来存放过冬的储备粮。
余渝还是第一次跟着进来。
刚一踏入,裹挟着浓烈异香的冷空气便扑面而来,叫他本能地缩起脖子,又把果果按到背后。
“冷,小心感冒。”
小姑娘抓着他的衣角,不住探头探脑。
果果也想看
余渝自己也把半边身体藏在门后,探头探脑地瞧,顿时被这盛景震慑,“哇,这么多,能分得过来”
阳台上方也安装了晾衣架。
这里不朝阳,自然不能晒衣服,但对需要强烈的气流交汇和避光的风干物们而言,却是绝佳的所在。
四条细长的晾衣绳下,密密麻麻挂着好些风干鸡鸭、三种口味的香肠、熏制腊肉等,幽幽散发着香气。
它们在夜色下安静潜伏,出奇沉稳,似带着几分成竹在胸的孤傲。
因为它们明白,只待来日厨师的妙手烹饪,自己便会迸发出极致的美味。
下方矮胖的腌菜坛子们挨挨挤挤,高矮胖瘦别无二致。
若单从外表来看,着实分不出有什么差别。
但厨师知道。
在他们眼中,这里的每一分变化,都像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清晰。
“左边第一个是咸鸭蛋,往右是松花蛋、咸鸡蛋,辣白菜、萝卜条、豆腐乳、芥菜头”
廖初看都不必看,便如数家珍。
哪一坛什么时候腌上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吃了,什么时候口感最佳,他都再清楚不过。
这些简单的,不起眼的美味,都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余渝忍俊不禁。
但凡跟吃沾边的,这人确实有点强迫症没错了。
那些干货都几乎一样大小,连肥瘦都极度接近,排在一起,整齐的像极了军队。
至于下面的腌菜坛子们,擦得闪闪发亮,甚至连朝外的花纹都是同一个角度
看到这里,余渝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廖初转过脸,露出几分疑惑
笑什么
余渝一怔,突然笑得更厉害了。
廖初“”
他只能看到对方周身弥漫着酸甜的橙红色的情绪,心情应该很不错。
不过,为什么
廖先生疑惑。
见得不出答案,只好暂时搁置。
他挽了挽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弯下腰,从最右边的酸菜坛子里捞出一颗。
强烈的酸味好似有形状,带着尖锐的刺,猝不及防将人的鼻腔扎了个透。
余渝和果果都哇了一声,口水四溢,“好酸好酸”
廖初无奈,“都让你们在里面等着了。”
说着,又作势要把酸菜往他们面前凑。
吓得余渝和果果面带惊恐地跑开。
好酸好酸。
真的好酸,口水都流出来啦。
廖初笑着关上门,切了小半颗炖粉条,剩下的都用保鲜盒装在冰箱里。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可以拿来包酸菜猪肉水饺,正适合调和大鱼大肉的春节。
刚拿出来的酸菜是不能直接下锅炖的。
太冲。
廖大厨指挥着余老师接了盆清水,反复冲洗几遍,这才快刀切丝。
经过冲洗后的酸菜已经不那么刺激了。
但那种清爽的味道,却越发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