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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最深沉的黎明前,地平线上炸开的一抹晨光,璀璨夺目。
果实整体的口感很苦涩,刺刺的,像苦涩的海水,汹涌翻滚,着实难以下咽。
这简直是这么多年来,廖初所遇到过的最苦涩的果实。
这样沉重的绝望和阴郁,真的是人类所能承受得了的吗
可当他迟疑是否要放弃时,却又捕捉到一丝甜。
细小,但确实存在,如绝望中的一根蛛丝。
而恰恰因为前面太苦了,这一抹甜就显得尤为突出,分外珍贵
只要有了它,好像再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廖初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第三枚了。
他找了只玻璃瓶,将那两枚果实小心封存。
或许,这就是一段活着的历史。
“晨曦”,就叫它们晨曦好了。
十月初八,大吉,诸事皆宜。
廖初和果果第一次踏上了别人的结婚现场。
一场特殊的婚礼。
今天的喜娘没有坐喜车,而是被八抬大轿送到门口。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果果惊喜道“是唢呐。”
李爷爷经常吹的,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廖初道“是呀。”
唢呐,从出生、结婚到死亡,好像所有的场合都能完美融入。
真是一种神奇的乐器。
现代社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婚礼了。
沿途好些人出来看,脸上既有好奇,又有祝福。
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令人愉悦的。
关墨亲自将新娘扶出来。
年轻时,他曾许诺,会用八抬大轿将她娶过门。
如今时移世易,终究是做到了。
他没有食言。
透过盖头,谢君姿看到了对方的大手,还有自己的绣鞋。
这身嫁衣是她自己做的,一年做一点儿,做了拆,拆了做,足足花了数十个年头。
哪怕中间狼狈逃亡,也不曾丢弃。
她就想着,如果这辈子没福气穿,那么就带着进棺材。
好在福气终究是来了。
牵着的两只手已不再柔嫩,遍布的皱纹和老年斑无声诉说着历史变迁。
可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空前安定。
虽是传统婚礼,但新娘子也跟着出来答谢宾客。
廖初看了下,来的宾客确实不多。
一共只有两张大桌,每桌不过八人。
仅此而已。
但所有人都是带着货真价实的祝福来的。
除了廖初甥舅俩和柳太太,在场所有人都曾亲眼见证了这些年他们的不易,不禁热泪盈眶。
廖初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
他分明是不太相信爱情的,可如今见了这个,竟也觉得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觅得一真心人,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送走所有宾客后,新婚夫妇坐在喜床前,相顾无言。
并非不想说。
而是想说的太多,反而觉得言辞苍白,倒不如不讲。
只是这么看着,就很好。
关墨忽然弯下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大箱子。
毕竟年纪大了,拖起来有些吃力。
谢君姿失笑,索性过去跟他一起拖。
箱子好大。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位老人都气喘吁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真是。
关墨拍拍她的手,小心地打开箱子,“你看,这些年,我给你写了这许多信,你也回了这么许多”
巨大的箱子里,赫然是一封又一封书信。
虽然已经反复读过,但再次看到这些,谢君姿还是难掩激动。
“是呀”
那时的他们,都知道即便写了信也寄不出去。
非但寄不出去,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跟“坏分子”保持联络而罪加一等。
可是,可是怎么能不写呢
笔下的每一个字流淌出来时,都会化作滚滚思念,陪伴他们熬过严寒酷暑
关墨准备了一个特殊的仪式。
他要将这些年写的信,念给妻子听。
对的,现在他终于可以称对方是自己的妻子了。
早年恶劣的环境让他的视力严重下降,哪怕灯光明亮,老人也需要将信纸放到眼前,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他的手有些抖。
这是因为早年被压着游街,冻坏了。
信纸和墨水都不算专业。
多年过去,许多字迹已然模糊。
可当看到的第一眼,关墨便能倒背如流。
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些漂泊的日子。
虽然凄苦,前路茫茫,可心中有光,足够支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