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舅舅”
廖初抱着胳膊俯视,眉毛一挑。
果果迅速低头,用脚尖蹭地面,“知道啦,舅舅说要勇敢尝试。”
廖初满意地弹了下她的小辫子,“真棒。”
“舅舅舅舅,今天吃什么呀”小朋友的难过就像天上的薄云,来得快,去得也快。
“烤乳猪。”廖初说。
“又是不挑食的猪猪吗”果果吞了下口水。
“算是吧。”廖初也没想到一个故事的后劲儿竟这么大。
之前说煲靓汤,倒是让他想起另一道在粤省颇有人气的大菜烤乳猪。
昨天他联系了以前认识的供货商,说想要几头香猪。对方还真有现货,连夜运送,今天一早就匀了两头过来。
都是一色粉扑扑的小嫩猪仔,八斤上下,最适合烤乳猪的条件。
这可是道历史悠久的硬菜,早在南北朝时期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就有记载“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
一直到现代社会的今天,烤乳猪仍是许多重大场合的c位。
譬如在许多老粤省人心目中,但凡逢年过节祭祖,必要有烤乳猪。
它不光对食材要求苛刻,配料调味火候更是缺一不可,等闲店铺根本不敢打出招牌贩卖。
但廖初敢。
一名好厨师如果走了歪路,绝对是可怕的杀手,因为他们都是玩刀的行家。
此时廖初正将香猪开膛破肚,剔除多余的肋骨和肩胛骨后平铺开来。
雪亮的刀锋在骨肉筋膜间游走,似一尾灵巧的白鱼,充满尖锐的杀意,却也带着致命美感。
庖丁解牛,不过如此。
上午腌制,下午烤,正好做晚间大餐。
中午姬鹏来吃饭,熟门熟路先往后厨看,“老板,晚上吃什么”
最近的他生命中唯余三件大事
早饭,午饭和晚饭。
报菜员果果从旁边探出脑袋来,声音响亮,“是猪猪哦”
廖初一脸平静地丢出重量级炸弹,“烤乳猪。”
姬鹏倒吸一口凉气,“我要先预定,多少钱”
听到金额后,黑皮少年罕见地沉默了。
他机械地点了午餐,然后走到角落,突然开始掏出手机打电话。
在中国,吃饭具有多重含义,小小一张餐桌便是许多爱恨情仇的开始和终结。
觥筹交错间,多少交易就这样达成。
姬老板亦是如此。
儿子打电话过来时,他正跟人推杯换盏,顺手就按了挂断。
可几秒种后,电话再次响起,合作伙伴笑道“看样子是有急事,不如姬总先接电话。”
姬爸爸歉然起身,“也好,诸位先用。”
他走到外间接起电话,听筒中立刻传来长子撕心裂肺的呼喊,“爸出大事了”
姬爸爸神情一凌,“什么事”
莫非是出车祸
姬鹏哽咽道“廖厨说今晚有烤乳猪吃,我想预定,但是”
钱不够
烤乳猪
曾有幸品尝过几次的姬爸爸瞬间口齿生津,冷静道“定多少钱”
廖总厨的手艺,必然值得信任。
得到支持的黑皮少年顿时有了底气,铿锵有力地报出价格。
其实廖记餐馆的物价素来不菲,但这一带居民大多生活富裕,很愿意为美食付出,并不在意多花钱满足口腹之欲。
可这个数字还是瞬间将少年击倒。
“值,我马上给你打钱。”姬总到底见多识广。
像廖初这种级别的大厨,随便换到哪家星级餐厅内都要翻番的,四位数简直是白菜价。
他还吃过近万块的烤乳猪呢
所以至今为止,姬总也还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廖初会来这里。
就算自己立山头,也该搞个大铺面吧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反正现在占便宜的是自家,他还巴不得对方一辈子不走呢。
通话结束回到餐桌,朋友问道“怎么样”
姬爸爸的神色早已恢复平静,“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晚上恐怕不能陪诸位了。”
反正合作细节已经谈得差不多,大局已定,剩下的让助理代劳即可。
呵,赚钱不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么
应酬哪里有吃烤乳猪重要
晚间姬爸爸风尘仆仆赶到时,发现廖记餐馆内部颇为混乱,而自家儿子正是漩涡中心。
廖初一共就烤了两只,自己留半只食用,剩下的半只老食客们根本不够分,于是姬鹏一人独霸一只的行为便引发众怒。
众人纷纷表示这是个讲求平等公正的社会,所以烤乳猪也该均分。
而夕阳红组合则表示合该尊老爱幼。
“我们都快死的人了,保不齐都看不见明天的日出,你们可还年轻呐,等下一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