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大庆”
“备战备荒为人民”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祖国”
两个公社干部正用红油漆在一道标语旁边打格子写字,不知道用什么给图了块小黑板,上面是从饼干厂抄回来的责任须知,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沈华浓跟人打完招呼,刚走到巷子口,突然从斜前方窜出来个人,认出来人,她笑着招呼了一声“张炼,你是过来换代食品的吗今天排到号了没有”
国庆节过后,天气就已经转凉了,小少年还是穿得跟上次所见一样,很是单薄,脚上的布鞋已经小了,大脚指头将前面顶破了,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被沈华浓打量着,张炼有些局促的歪着脚,抿抿唇,不由分说将手上的一只用柳条编得歪歪扭扭的小筐子塞给她,垂着脑袋道“给你,你吃,这个可以吃”
趁着沈华浓低头去看里面的东西,他一溜烟往前跑了。
沈华浓抱着东西叫“哎,张炼,你等一下”
张炼脚下没停,但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往前跑了。
作坊前面的晒谷场里铺满了秋收刚收回来的稻穗,这个钟点还有些日头,两个汉子一人牵了头牛拖着圆滚石在场子里来回的碾,用这种方式进行初步脱粒,村里的娃娃们也都集中在晒谷场上玩,还能帮着驱赶过来啄食谷子的鸟雀,昭昭也是在那边玩。
张炼跑到晒谷场上被稻穗给绊了一下,他往前踉跄了几步站稳了,几个孩子在边上发笑,他凶了他们几句,看他的动作似乎还想冲出去打人,两个碾谷子的大人朝他高喊了几句,应该是在骂人,隔得有点远听得并不太清楚,就见张炼又回头看了看,发现沈华浓正望着他的方向,他没再做什么,又匆匆往前跑了。
沈华浓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本来打算追上去将东西和上次卖了泥鳅河蚌的钱都还给他,现在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此之前,她就感觉张炼对她示好,肯定不只是因为被霍庭误导得觉得家庭有相似之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过短短的两面还不足以让她发现什么。
现在这回,她发现张炼似乎很在意她的态度,在她面前好像个想要努力表现的孩子。
沈华浓自己曾经也有过想要表现给人看,想要得到认同的经历,她隐约有点明白少年这恐怕是将对母亲的感情移情到她身上了,难道说她跟张炼妈妈长得像
说实话,沈华浓这个人很自私也很冷漠,同情心爱心这种东西很少很少,一般情况下要是没有目的,是绝对不会多管别人的闲事,不管话说得多么豪迈又和气,但是她心里却很难跟人亲近起来。
在感情上,她是个很被动的人,得别人先释放出善意被她接收到了之后,才会有继续来往的可能。不管是在医院结交的几个小护士朋友们,还是对霍庭,甚至是沈克勤、沈明泽,都是如此,同时,她也很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欠别人的东西,包括感情。
现在这个明明自己过得可怜巴巴、还三番两次对她示好的倔强少年,虽然的确有让她动容,但也还不足以动容到母爱泛滥再多收一个儿子的地步。
但,总要做点什么吧,她也不是白拿只进不出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愿意帮张炼一把。
不过,霍庭也说过了,张炼倔强又敏感,防备心很重,心理还有创伤后遗症,沈华浓觉得真要将东西还给他只会让他更难受,可能还感觉不被认同和有遗弃感吧,所以她不追了,东西也不准备还了,还是再想想吧。
张炼已经跑没影了,她低头看了看筐子里面的东西,这筐子不大,里面约莫装了有两斤的东西,一大半是地菜,一半是蛇莓,地菜沈华浓知道,以前倒是不曾见过蛇莓,不过到了这里就见得多了,乡间地头路边都随处可见,小小的红红的,样子长得像缩小版的草莓,个大的也只有有小拇指头那么大,到底能不能吃沈华浓没有尝试过,不过村里还没人吃。
不过,前几天蒋红梅家的小子摘了蛇莓,将汁水沾在衣服上到处都是,沈华浓听她大嗓门的吓唬孩子说这个是给蛇吃的,沾了味道以后蛇就闻着味道追着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除了这些,上面还摆了五个鸟蛋。
这大概已经是还没有赚钱能力的乡下少年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吧。
沈华浓抱着筐子微微叹了口气进了作坊,问了赵桂兰才知道张炼并没有过来拿过号码牌兑换过什么,霍庭嘱咐过,霍国安又给她强调了一遍,她对张炼印象颇深,说得很笃定“要是来了我肯定认识,这几天都没有见过他。”
现在三花宾馆出了事,已经停业整顿了,所以他也不可能过去卖泥鳅河蚌,沈华浓估计就算没有停业,他可能也不会去。
唉
还真有些难办。
沈华浓也没有什么头绪。
“幺婆,你拿这些蛇莓做什么这玩意淡巴巴的也没什么味儿,听说还有毒,没人吃这个。”
沈华浓低头看看,也没有跟赵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