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浓仔细品尝了小龙虾,味道确实是好。
其中应该是加入了陆柏薇自制的完美鲜料,有一股似乎在口腔里跳舞的奇异的神秘香味。
可惜吃完一大碗虾,也没有尝出其中的主要配料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相信,凭她跟陆柏薇的孽缘,肯定还会有机会品尝到的,多试几次应该能试出来的。
这是沈华浓的小爱好。
每每尝到好的配方,她总是乐此不疲的非要猜出来所有配料才会心满意足。
天色不早了,又开始下起了雨来,沈华浓写了一份详细的鱼鳞冻的做法,要多繁琐有多繁琐,也省的别人说她一份鱼鳞都卖两分五,看在做法上是也值得这个价钱了,交给方大庆让他张罗着贴在食堂门口。
然后拿了张利君和刘霞挪出来的一把黑洋布雨伞,就一头扎进了雨里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她就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雨中前行,倒是像在瀑布下修行,雨伞已经起不到作用了,她浑身湿透。
好在路上行人不多,就是有一两个也是披着雨衣形色匆匆,无人注意她的窘迫狼狈。
以伞为剑,等她走完十里路,大概可以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沈华浓苦中作乐的想着。
似乎是为了劳其筋骨,壮其根基,逐步增加修行难度,从市区到红星公社靠十里多路也是设置了三种替换模式。
近城区这边是水泥路,最好走,中间一段是石子煤渣和沙砾铺就,高低不平,不时容易踩到石子崴脚,还有沙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进鞋子里了。
靠近村里的那三分之一,就都是泥巴路了,走的人多被踩踏得很夯实,平时也挺平整的,遇到这样的暴雨被水冲刷和浸泡,下脚一个坑,抬脚一腿泥,隔上几步就会滑一下。
沈华浓趴在地上,泥水溅到脸上,她突然莫名愤怒,心里燃着一把火,雨越浇火越大,不知道往哪儿才能撒出来,地上脏得难以想象,她握起的拳头硬是砸不下去。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爬起来,大喊了两声,发泄过后才继续踽踽前行,生怕摔跤,她小心的盯着路面,不敢再走快了。
“浓浓”
前面有人在喊她。
声音穿过雨帘再传过来已经很轻了,因为路上无人,倒勉强听见了。
沈华浓停下来看前面。
迎面过来一个人。
那人戴着一顶破了边的斗笠,身上笨重灰扑扑的蓑衣掩住了身形,裤腿挽起来,露出的小腿很白也很瘦,赤着脚没穿鞋,在暮色下的雨帘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这边过来。
见沈华浓顿足,他加快脚步,又喊了一声“浓浓”
在雷声的间隙里,这一声格外的清晰。
沈华浓听出声音来了,是沈克勤。
他走近了,到了五步内,用手上早就湿了的帕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沈华浓才看清楚他的脸和神情,见他已经放松下来的神色间,还有残存的担忧,方才莫名涌出来的愤怒,突然间就消失了,来得莫名,去得也匆匆。
沈克勤停在她面前,飞快的上下扫视她一眼,手上已经解开了身上的蓑衣,迅速的披在她身上。
沈华浓眼巴巴的不动,直到身上一重,带着体温的粗笨蓑衣,让她被浇透的身体蓦然一暖。
她低头看看,再看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突然有点儿鼻酸,她拿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下,喊了声“爸爸。”
沈克勤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擦脸“浓浓别哭了,咱们回去。”
沈华浓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把早被自己收起来的雨伞递给他,沈克勤接了过去,打开了,罩在了头顶上。
同样的大雨,同一把雨伞,罩在沈华浓头顶上,依旧将她给浇了个透,现在到了沈克勤手上,它终于配叫作“伞”了,开始发挥作用。
父女二人并肩朝前走,对沈华浓来说这是一种新鲜且奇异的感受,从来没有人接过她,也不曾有人给她送过伞,这还是第一次。
她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想,甚至忽略了身上笨重丑陋的蓑衣,脑袋空空的跟着名义上的爸爸,时不时的侧头看他一眼,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放学被家长接回家的小孩子。
接下来的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走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克勤突然说道“我还记得浓浓小时候,特别喜欢下雨,也喜欢打着伞穿着雨鞋在外面乱跑,还故意踩水玩,专门挑那些小水坑去踩,怎么说都不听。”
沈华浓歪着脑袋听,眼前也浮现一个小女孩笑眯眯的一蹦一跳踩水玩的画面,不由得扯开嘴角笑了笑。
“后来有一次一脚踩下去,那个坑太深了,滑了一跤,身上全部打湿了,还喝了一口水,这才再也不踩了,会小心走路了,也会避开水坑。”
想到女儿小时候的趣事,沈克勤叹道“一转眼,浓浓都长这么大了。”
沈华浓说“要是我再小一点就好了,就能够跟爸爸撒撒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