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不是就不是吧,我也只是闲得无聊,所以忍不住胡思乱想。”
“往后每晚都随师兄去潭边打坐。”月映野道,“好好静一静心。”
风缱雪点头“好。”
他看起来依旧无精打采,如同地里的霜打小白菜,木逢春脑袋直疼,唯有无声仰天长叹,罢罢罢,过几日还是抽空去趟寒山吧,看看那头的情势,免得小师弟成日里茶饭不思,冷得没有一丝活泛气儿。
月落日升,日落月升。
这晚,谢刃在溪涧边草草洗漱完,看见水中几条白鱼胖呆可爱,便探手去捉。岂料那鱼胖归胖,游得却不慢,掉头就往另一边冲,谢刃丢下手中布巾,踏进水里想追,却有一道金网从天而降,将白鱼兜了起来。
谢刃“帝君。”
曜雀帝君看了眼水中正在胡乱扑腾的鱼“想要”
谢刃摇头“不想。”
曜雀帝君挥手撤去金网,白鱼立刻摆着尾巴游远了。
谢刃仍站在水中,裤管衣摆湿了大半。他最近其实一直很老实的,每日除了修习还是修习,就差将“勤恳”二字高高顶在头上。但今晚月色姣姣,人又无聊,不小心便暴露了摸鱼追鸡的本性,搞得满身狼狈,一顿责罚八成是免不了,谢刃舔了舔后牙槽,抬眼偷偷打量着曜雀帝君。
“站在那里不动,是在等本座将你迎出来吗”
“啊”
曜雀帝君伸手将他拉出溪涧“烛照在最初淬出灵魄时,也同你此时一样。”
谢刃拧了拧湿漉漉的衣袖“同我一样”
“不肯安分,贪玩,孩子气。”曜雀帝君负手朝着山中走,“它钻入山巅积雪中,四处穿梭疾行,冰渣漫天扬起,还带得厚重冰层裂出蛛纹,险些引发一场雪崩。而在山脚下,还有好几处村落,我当时大怒,便重重惩戒了它。”
谢刃“”
曜雀帝君继续回忆着数千年前的往事“往后,烛照就再也没有犯过错,不过如今一想,那时它才初有灵魄,懵懂未开贪玩好动,就如同现在的你,的确不该被过分苛责。”
谢刃本想强调一句,自己的年岁已经不算小了,至少同“懵懂未开”四个字没什么关系,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不算小就得挨罚呢,还是闭嘴为妙。他看着月光下曜雀帝君的背影,觉得对方今晚心情似乎不错,便试探着问“帝君,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西侧山巅。”曜雀帝君道,“今晚月色很好,随本座去看看这世间。”
谢刃听得稀奇。两人相处这段时日,连修习之外的话题都鲜少提及,更别说是闲时散心。他还以为接下来的几十天都要在一寸光阴一寸金的紧张气氛里度过,没想过居然还能有这么轻松的时刻。
他御起飞剑,跟随帝君一道前往西侧,那里是寒山的第二高峰,虽不比主峰险峻,却也是白雪皑皑。湿漉漉的衣摆接触到寒冷的空气,被冻成了僵硬冰溜,谢刃掌心幻出一道火,将自己烘了个干透。
曜雀帝君引过他手中一点余温,挥袖抛向山顶,薄到透明的烈焰无声铺开,裹着雪层蒸腾成雾,裸露出一片漆黑的岩石。两人飞身落下,风吹得衣摆高扬,明镜般的圆月高悬半空,照得四野亮如白昼,细细看去,甚至能辨出破军城中的楼阁轮廓,灯影摇曳。
曜雀帝君道“几千年前,修真界像这般安宁祥和的地方不多,四处都是滔天的洪水与烈火,妖邪屠戮,民不聊生。”
谢刃也曾于书中看过相关记载,在那般凶险的环境下,是曜雀帝君、还有许多与曜雀帝君一样勇敢无畏的修士们共同仗剑斩妖,他们舍生忘死,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方才换来了苍生安稳。
“九婴死后,世间虽再无洪荒大妖,但其余邪祟仍蠢蠢欲动,你万不可松懈。”曜雀帝君扶着谢刃的肩膀,“唯有时时保持警惕,担起你该担的责任,这天下方能长久地安稳下去,莫要辜负了你灵脉内的烛照。”
谢刃虚握了一下发烫的掌心,他虽自幼就立誓斩妖,可天下安稳,这四个字实在太重了,每每听到,总觉得有些心虚,于是问道“天下要如何守”
“用你的威望去压制住所有蠢蠢欲动的不安分。”曜雀帝君道,“而要想有威望,首先要有本事。在我与九婴同归于尽后,烛照孤身穿行天地间,无根无落,却仍能令万千妖邪闻之丧胆,靠的就是那一把能焚化妖魂的烈焰。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等有朝一日,你也能成为一把像它那样的剑。”
谢刃沉默未语,他其实想接一句,现如今的修真界已经很不错了,有热闹的锦绣城,有静谧的银月城,数不清的风流人物似繁星闪烁,繁华与孤寂相融,白雪伴红尘共生,有善有恶,有血有肉,大可不必如此沉重威严的。
曜雀帝君道“回去休息吧,明日午时,依旧到此处来等。”
谢刃点头“是。”
待到曜雀帝君远去后,谢刃偷偷松了口气,从袋中摸出一颗糖来吃,舌尖融了一片酸甜的梅子味,也没困意,他手里捏着谢大胜,这位“爱子”是风缱雪塞进行李中的,供他睹物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