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刃也说“对,这种小事,师父只管交给我与璃焕,保证速去速回。”
说这话时,他特意存了个心眼,原以为带上璃焕,就能将债主留在学府,自己也不必再夜夜苦读静心悟道经,结果一回头就被风缱雪瞪了一眼,瞪得那叫一个凶蛮,本来就冷冰冰的脸更寒霜了,生生让谢小公子后背一凉。
竹业虚道“璃焕要留下准备几日后的考试,脱不开身,你与风公子一道去。”
谢刃只好说“哦。”
竹业虚打发他去账房支取路费,待厅中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风缱雪道“曜雀帝君与他手中的烛照神剑,都是以斩妖除魔为毕生追求。”
竹业虚试探“上仙的意思是”
风缱雪道“烛照剑魄一直游走于天地间,无拘无束如一阵自由的风,无论是多有名望的修士,都不能将其制服,后却突然主动钻入谢刃灵脉中。师父与竹先生多年来一直猜不透缘由,可现在看来,或许是神剑感应到九婴即将重现于世,所以想借助谢刃的手,再如千年前一样,轰轰烈烈诛一次妖呢”
竹业虚担忧“这”
室内灯火跳动着,影子也跳动着。
照得处处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离开前厅之后,风缱雪目不斜视,腰杆挺直,走得衣袖带风。谢刃一直在路边等着,他这回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成功摆脱静心悟道经,反而还得罪了债主,但幸好,脸皮厚是万能的,于是他强行将人家揽住,又贴上去道“我这不是怕你路上辛苦吗,长夜城又不是什么山明水秀的好地方,那里的妖邪很凶残的,哪有舒舒服服睡大觉舒服。”
风缱雪纠正“你的床只是一张硬板,顶多能睡,和舒服没有任何关系。”
谢刃本来想说那等回来,等回来了,我给你弄软和些,可转念一想,隔壁的房又不是修不好,便道“那我今天晚上多看两页书,这样总成了吧”
风缱雪果然“嗯。”
谢刃乐了“你还真是好哄,不对,你还真是喜爱静心悟道经,行吧,晚上我彻夜陪你读。”
院中的仙筑师们还在忙碌着,忙什么呢,忙着雕花,因为大家已经实在找不出什么活了,又必须待满五十天,所以只好各种没事找事,倒是让谢刃再度大开眼界,原来你们风氏子弟的居处,连窗户缝隙里都要雕满芙蓉花吗看起来很费工啊
风缱雪问“你有意见”
谢刃如实回答“稍微有一点,这不是有钱烧得不是,还挺好看的,好看。”他单手遮住对方的眼睛,叫苦,“商量件事,你别老瞪我好不好,来,咱们回屋。”
后半夜时,最后一场春末细雨沙沙落。
说要彻夜读书的人,还没翻上三四页就又耍赖睡着了。风缱雪单手撑着头,指尖扫出一道絮满飞花的柔软毯子,轻轻覆盖在对方身上。
长夜城城如其名,没几天能看到太阳,城中还修建着三座高耸黑塔,塔尖各落一只石雕巨鹰,双翅一展,越发遮得整座城池昏暗不见天。
这么一个鬼地方,自然没人愿意住,差不多已经空置了几百年。空城最易生妖,隔三差五就有房子咯吱咯吱开始响,爬出来什么都不奇怪。各
家修士合力在城外布下阵法,好让怨气凶煞无法出城作乱,至于为何不彻底铲平省事修真界还是挺需要这么一个阴森诡异的地方,用来给初出茅庐的小辈们做练习的,练习胆量,练习剑术,练习阵法,差不多和巍山上的鸣蛇一个作用。
不过鸣蛇有符文镇压,还有竹业虚盯着,长夜城里的诸位父老乡亲可自由得很,拧脑袋比拧萝卜还利索,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项手艺也越发精湛,所以谁家弟子若能进城擒趟妖,还能再囫囵着出来,不说吹嘘三年吧,至少吹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风缱雪问“你先前来过这里吗”
谢刃摇头“没有。”
风缱雪怀疑“真的”
谢刃纳闷“当然是真的,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干嘛骗你。”
风缱雪道“但我觉得你和这座城还挺配。”
谢刃看了眼不远处那黑漆漆的城门,到处乱滚的骷髅,还有嘎嘎乱叫的乌鸦,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你就不能给我许一个稍微好点的地方,不说纸醉金迷,至少得春暖花开吧,怎么就和它相配。”
风缱雪往城里走“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来这里试身手。”
谢刃摇头“这你就错了,我就算试身手,也是去擒那些四处为祸的凶煞,这种被圈在城里的能有什么意思,小打小闹罢了。”
地上到处都是暴雨留下的水洼,谢刃走了两步,突然拉住风缱雪的衣袖“等等。”
“何事”
“那里,是鸾羽殿的玄鸟符吗”
风缱雪看着草丛里烧焦的金符“是。”
谢刃嫌弃“不是吧,他家竟然也能看上这穷地方,有钱有势的,也不知道带门内弟子去见见真的大世面。”
“城中有动静。”风缱雪叮嘱,“小心。”
谢刃点点头,右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