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转身就要去做饭,生怕晚了一步被徐老二打。
徐老二叫住她,恶声问“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氏吓得一哆嗦,不敢说实话。
大头却小声道“去看探花郎了,娘说探花郎边上那个小将军是我哥。爹,你不是说我哥早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哥”
李氏吓得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冲徐老二解释“不、不是你别生气,我就是去看看,没想认他”
意外的是,徐老二并没有抡拳头,只是哼了声,道“你若想认回他,也不是不行。”
“不,我不想你、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看他了,再也不会了”李氏缩着脖子,涌出泪花。
被打怕了。
徐老二眉头顿时拧起来,满眼嫌恶,“你这娘们怎么听不出好赖话老子让你去认,你还不乐意了”
李氏猛地抬起头,“你说真的我可以认回飞飞”
徐老二嗯了一声,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要他恭恭敬敬给老子磕了头,叫声爹,答应供着老子吃喝,给老子养老送终,老子不介意在徐家祖坟上给他留个地儿。”
这话说的,如同恩赏一般。
李氏却满心感激,甚至喜极而泣,“好,好,飞飞一定乐意,他爹本就是入赘到我家的,程、李两家都没了人,他能落在徐家族谱上,再好不过”
徐老二一瞪眼,“谁是他爹”
“不,你才是他爹。”李氏连忙纠正。
徐老二哼了声“赶紧着,趁我还没后悔把他认回来,宗族那边我去说。”
李氏揪着衣角,道“我去做饭今日卖了绣品,称半斤猪肉可好”
徐老二没吭声,代表默认了。
出门时,李氏喜不自禁。
这些年,她头一回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于三娘没料到,李氏来得这么快,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槐树说。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天天看着唐玄到店里接司南,槐树也学会了,从大营回来就去满庭芳接于三娘。
大门进不去,他就在对面的茶摊上等着,喝喝茶,听听书,直到长街灯火通明,满庭芳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小两口才肩并肩往家走。
这日,营中休沐,槐树来得早了些。
刚在茶摊坐下,街角便走来一对母子。槐树看到来人,登时变了脸色。
是李氏和大头。
这些年,他从来没去过东市,人未进过徐家住的那条街,从未在那家人经常出现的地方停留过,就是为了不遇上他们。
李氏心怀愧疚,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今日,是槐树离家之后,母子间第一次迎头撞上。
槐树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李氏快步上前,颤抖着拉住他,“我的儿”
只一句,便泣不成声。
大头按照徐老二教的,抱住槐树的大腿,一通干嚎“哥,我和娘来接你回家,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家也不回,娘天天想你,日日落泪,眼都哭瞎了爹也怪想你的,在家里备上了酒菜,就等着你回去。哥,你快回家孝敬爹娘吧”
槐树暴怒,一把甩开他们,“谁是你儿谁是你哥我爹早死了,哪里又来一个爹”
街上的人都认识槐树,十分清楚他的过往,纷纷帮他说话。
“娘子莫不是认错了人这位程小虞侯原是孤儿,后来被司小东家认作兄弟,怎会是你儿子”
“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是我懦弱,护不住他,才叫他离家这么多年”李氏死死揪住槐树的衣角,一迭声说着道歉的话。
槐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边动静不小,于三娘从店里冲出来,一把将槐树护到身后。槐树说不出口的话,由她来说。
“这位大嫂想必认错人了,整个汴京城谁不知道司家的孩子是从无忧洞出来的若槐树真是您儿子,这些年您去哪儿了,怎么舍得他进那种地方为何偏偏这时候又要认他”
这话当真刺激了李氏,她一边哭一边反反复复地强调“他本名叫程飞羽,亲爹死后跟着我嫁到徐家,徐家族谱上已经有了他的名字,他现在就是徐家人,是我儿子”
槐树青筋爆起,咬牙低吼“我爹早死了也没娘你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在那天晚上就死了”
说完,就拉着于三娘走了。
留下李氏瘫在原地,嚎啕大哭。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徐老二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滚刀肉,打上槐树主意的那一刻,就做足了准备。
他早就料到槐树不肯轻易认回李氏,豁出去了去禁军大营闹了一场,口口声声说槐树不孝,发达了就不认亲娘了。
“孝”之一字,在这个时代能压死人。
槐树和徐家的关系不是秘密,稍微查查就一清二楚。最要命的是,徐老二先一步给槐树上了族谱,他现在确确实实就是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