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给他递镜子,怕他看见自己被剪坏的头发,到时候又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大抵是见她一直握着剪刀,神情惆怅。
沈望站起身,自己走到镜前。
沈乔低头不语,安静等待他发脾气。
可时间静默那么久,他却也没说什么。
走到客厅又坐下,让她去给自己泡杯咖啡。
语气自然,跟吩咐佣人一样。
这种时候沈乔哪里敢反驳,立马屁颠屁颠的往中岛台那里跑。
见她熟练的撕开速溶咖啡的包装,沈望眉头微皱,眼中带嫌弃,却也没说什么。
她把咖啡端到他手边,还带着热气。
手足无措,言语支吾。
沈望喝了口咖啡,倒没有上次那种难以入喉的涩感了。
兴许是适应了。
他放下咖啡杯,抬眸看她“以为给我剪了个头发我就会感谢你”
沈乔愣住“啊”
她难不成觉得自己站在这儿不走是想听他一声谢
沈乔落泪,她哪儿敢啊。
差点把他的头都给剪掉了。
她刚要结结巴巴的和他道歉,他却递给她一张卡。
沈乔再次愣住。
“这是”
她迟迟不接,沈望没了耐心,把卡放在桌上。
“只要我不破产,这张卡里的额度应该够你用一辈子了。”他说,“酬劳。”
沈乔沉默。
剪成这样她哪敢收钱,不赔钱她都感恩戴德了。
她把卡拿起来,又递还给他“你是我小叔,我孝敬你是应该的,哪里还有收费的道理。”
他似乎对小叔这个称呼很敏感。
每次听到,眉眼都会浮现焦躁与厌恶。
“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是你小叔,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发脾气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大吵大闹,更不会发飙砸东西。
连音调都没拔高,只是说话的声音相比平时要冷了几分。
沈乔不敢再开口,安静站在那。
因为有人坐下,身侧沙发微陷,他的衣摆被扯动。
动作很轻。
沈望能闻见那股淡淡的肥皂香。
家里有三个浴室,他卧室有一个,但偶尔,他也会用走廊尽头那间。
那里的浴室平时是沈乔在用。
那块浅橙色的肥皂好像是香橙味的。
他每次进去,都会闻到。
但是很奇怪。
他明明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味道,但是她身上带的,却又让人无意识上瘾。
原本以他的性子在说出刚才那句话后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的。
他摆脱情绪的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可现在,他却没动。
沈乔小声和他道歉,说以后不喊他小叔了。
“你让我喊什么我就喊什么。”
语气像在哄小孩。
可沈望却意外的很吃这一套。
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可若是别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他只会觉得厌恶。
并且恶心。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那天晚上,为了赎罪,沈乔承诺以后每天都给他讲睡前故事。
她小的时候生气,爸爸都是这么哄她的。
沈乔抱着故事书去他的房间。
沈望刚躺下。
他坐躺着,身后放了个枕头,被子盖在腰腹。
看到沈乔了,他不说话,翻了个身,手扯过被子盖好。
沈乔抿了抿唇,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他的气能消一点。
她拖了张椅子过来,小声说“那我开始啦”
无人回应。
沈乔就当他是默许了。
考虑到沈望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他是个高智商的大人,所以那些幼稚的童话故事被她抛弃。
她选的是一本比较惊悚烧脑的破案短篇。
刚讲到第一个故事的时候,男人的呼吸声就逐渐趋于平稳。
她动作小心的站起身,看了他一眼。
睡颜安静如幼童。
睫毛可真长。
沈乔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动作小心的替他收好,然后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沈乔顶着一对大黑眼圈请了病假。
昨天给沈望讲故事,结果自己没忍住,看了几篇。
然后就吓的睡不着了。
她在客厅里吃早餐,提不起劲来。
见二楼一直没动静,就问了王婶一嘴,小叔还没起床吗。
王婶在厨房煎蛋“早起了,已经去公司了,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昨晚睡的应该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