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至于彪三哪是好野味儿这一口啊,而是这特殊年代的人,有时候连粗茶淡饭都不怎么吃得饱,何况是肉了,那是一年都难得吃上几回。
即便彪三身为革委会的小干事,本月都有好几斤的肉票供应。可按照彪三敦实的体格来看,一个月几斤的肉哪够他吃的。所以彪三的话真的也是随意说说,只是面子上的客气而已,当不得真。
季言之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自然不会将彪三哥的客气话当真。
他将手上拎着的蛇皮口袋递给了彪三那口子,然后又从洗得有些翻白的裤兜里摸出几颗糖,分给了彪三家的几个小萝卜头,喜得几个小萝卜迭声的叫叔叔。
彪三招呼季言之到他身边坐下,陪他喝酒唠嗑。
季言之也不忸怩,毫不见外的在彪三身旁坐下,陪着他数花生米喝酒顺便唠嗑。
他们聊得很随意,什么话题都聊。当然聊的更多的却是最近县城对投机倒把的行为打击得比较严。
“很严多谢彪三哥的提醒了。”
季言之自认他进出黑市的行为没人能逮住,但彪三哥的提醒,季言之还是挺受用的,因此他也真诚的给彪三哥道谢。
彪三打住了这个话题,然后主动开口和季言之聊起了其他。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彪三嫂子便将饭菜做好了。
“辣炒鸡块够味儿。”
彪三是个嗜辣的主儿,简直无辣不欢。平日里就着一把泡辣椒,就能下一大碗干饭。这会儿吃着可劲儿放干辣椒、姜蒜一起爆炒出来的鸡块,那是直呼过瘾。
季言之也吃得辣,或者说他们这县城和周遭十里八乡的大部分人都吃得辣。相比爆炒鸡块,季言之更喜欢吃干煸的兔肉。不过这回儿季言之只动了几筷子,就帮挨着他坐的几个小萝卜头夹菜。
彪三嫂子见了,笑盈盈的道“老幺你别管他们,他们会自己吃的。”
最大的萝卜头几乎将脸埋进了碗里,头也不抬的道“对,叔,我娘说得没错,我们会自己吃的。”
“红星生产队背靠大山,我又会一手打猎的功夫,想吃肉进大山转悠一圈就是。哪像彪哥嫂子住在城里,有钱有票都不好买肉。”
“可不是吗。”彪三嫂子感叹道“昨儿嫂子上班的纺织厂发了肉票,急赶快赶的跑去买肉,结果啊只剩下猪毛,就连不要票的猪下水也”
季言之继续给几个小萝卜头夹菜,末了开口笑道“希望下回运气能遇到野猪,到时给彪哥嫂子送半扇过来。”
彪哥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话题怎么跨越到了打猎送半扇野猪肉给他家的份上了。彪哥媳妇倒是反应得快,连忙道“嫂子跟你说这话,可不是跟你讨肉吃,而是就是念叨一句城里的肉不好买而已。”
而且最近打击投机倒把的力度比较大,就连黑市也不好买肉了。
鉴于彪哥的工作性质,彪哥媳妇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不过明白人都懂得这个意思。季言之就更懂了,他清淡舒雅的笑了笑。
“我和彪哥拜把子的交情,再冲着他明眼帮着我躲过一劫,我就该隔三差五的上门打扰。”
彪三很沾沾自喜的点头“对头,老幺儿说得对头,咱俩的交情说那些客气话就太生疏了。蕙兰啊,一会儿老幺儿回去,你给他收拾一些票据,给大娘在供销社买点东西回去。”
彪三媳妇笑着道“还用你说,老幺上门的时候,我就备好了。”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客随主欢。吃了饭,季言之又在彪三家坐了一会儿,等到差不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便告辞离开。季言之是差不多五点左右回的红星生产大队。
生产队的大队长刘大炮正蹲在蹲在家门口,苦闷的抽着旱烟。不经意一抬手,就远远的看到季言之拎着明显装着东西的蛇皮口袋,从进出村子的入口走了进去。
季言之慢吞吞的走着,这种活像老年人溜号子散步的节奏硬是让他走出了一种莫名的气势。刘大炮看着,一瞬间只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重要的领导下乡来做巡查工作。
“大队长,在抽旱烟啊”
路过刘家的时候,季言之很虚伪的给浑身上下都透着苦闷的刘大炮打招呼。
季言之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表明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甚至以后,都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至于他记仇的问题,反正他有没有表现出来,谁知道刘家现在的糟心事儿跟他有关。
刘大炮现在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先是刘兰子莫名其妙的从县城退学回来结果家门还没有入呢就出了意外,然后公社开会,公社领导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不适合再干红星生产队大队长的职位。
刘大炮年龄大了,本来也没打算继续干下去。可这自愿不干,和被上级领导直接给抹了职位是两码事。即便是本身想退位让贤给自家人的刘大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所以今儿一天都几乎蹲在自家家门口抽旱烟,就连刘二根、白二嫂自作主张跑去找白婶子说什么换人嫁,刘大炮也懒得过问。
刘大炮再次抽搭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