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衍道,“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一,助我回江都救驾,皇位非我莫属。第二,漠然不理,任大皇兄打入皇城,父皇被迫将皇位拱手让人。”“要怎么选,就看将军的想法了。”营帐内一时悄无声息,半晌,季将军悠悠道“那便按殿下所说去办。”亲信“是。”亲信领了军令,离开营帐去办。郁衍带着牧云归正欲离开,季将军忽然道“季某此举并非为了殿下,而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还望殿下记得今日承诺,无论如何,切莫伤及陛下。”郁衍脚步一顿,轻声应道“这是自然。”江都,燕王寝宫。寝宫外围了不少禁卫军,皇后守在床榻前,太医跪了满地。燕王躺在床榻上,双目微阖,似乎是睡着了。门外隐约有人声传来“还没找到再去找把整个甘泉宫掘地三尺,也要把传国玉玺找出来”殿内,郁殊跪在榻前,低声道“父皇,您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儿臣便让相国撤兵。”燕王漠然不理,甚至就连眼珠都没动一下。郁殊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想再劝,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少年声音“皇兄二皇兄他们打进城了,带了许多兵马”郁鸿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苍白“皇兄,这该怎么办”郁殊暗骂一声,朝燕王磕了个头,起身道“老五,你留在这里,我亲自去会一会他。”“可是二皇兄他”“听话,乖乖待在这里。”郁殊说着,偏头看向燕王,“儿臣绝无意兄弟相残,若父皇肯将传国玉玺交出,儿臣就此退兵。”燕王仍旧没有理会。郁殊眼底泛起一丝冷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甘泉宫。待郁殊走远后,郁鸿脸上的惊惧之色才消退下去。他转身,朝皇后燕王俯身行礼“父皇,母后,儿臣的人已经安排妥当,请父皇母后与儿臣离开甘泉宫暂避。”燕王终于睁开眼“你要如何”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厮杀之声。皇后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希望,忙道“陛下,宫内如今到处都不安全,您快与臣妾逃吧。”燕王沉默片刻,点点头“也好。”门外厮杀声止,郁鸿与皇后左右搀扶着燕王离开甘泉宫。宫门处有人看守,三人只带了少量侍卫,不能往前门去,只得一路向后宫行去。直至来到一处后妃寝宫。临走近时,燕王忽然停下脚步“等等,这里是”皇后早被吓坏了,对燕王的异常恍然未觉,道“陛下,逆贼随时会追来,现在还耽搁什么”她说着推开寝宫的门,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院中。这间院子已经与过去很不一样,庭前那株梨树开得正好,白色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听见响动,院中人扭头向他们招了招手“父皇,母后,儿臣等你们好久了。”皇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本能感觉不妙,正想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侍卫拦住。郁鸿淡声道“母后还是进去为好。”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侍卫架起皇后推进院子。“放手郁鸿你疯了,我是你母亲”皇后被人推倒在地,头上的珠钗散落开。可没有人扶她。往日雍容华贵的皇后摔倒一片落花之中,形容憔悴,狼狈不堪。郁衍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走到燕王身边“父皇,儿臣从季将军处借调了一支精锐之师,如今云归正率兵抗击逆贼。还请父皇进殿歇息,儿臣现下要处理一些私事。”燕王欲言又止,看了眼伏在地上的皇后,摇摇头“也罢。”他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寝宫。郁衍这才将目光落到皇后身上。“母后现在记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郁衍轻声道。皇后身体剧烈颤抖着,没有回答。“十八年了。”郁衍注视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浮现一丝快意,“十八年前,你就是在这里,逼迫我生母投井自尽。你当时是怎么对她说的”“你不跳,就先把那小畜生丢进去吧。”“要留他的命,还是留你的命,你自己挑。”郁衍走到皇后面前,蹲下身“儿臣真的很好奇,为何真凶能毫无愧意,甚至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凭什么只有我还困在那天夜里”“不、不是我”皇后仓惶地摇头,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郁鸿,连忙爬过去,“鸿儿,我是你母亲,这些年我待你的态度是有些恶劣,但我以后会改,我会改的”她声音尖锐“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你真要眼睁睁看他杀了我吗”郁鸿喉头干涩,别开了视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皇后道“不,你们不敢杀我,秦氏一脉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不敢”“母后放心。秦氏一脉儿臣同样不会放过,不过那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郁衍偏过头,“母后自己跳吧,也算留个体面。”皇后脸上癫狂的表情消失了,她怔怔看着郁衍,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郁衍没再理会,拍了拍郁鸿的肩膀,道“我进去看看父皇,这里交给你了。”郁鸿“好。”寝殿内凌乱不堪,一派萧条。自从逼宫之后,宫里的人四散逃离,一切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郁衍合上房门,燕王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目光打量着这间寝殿。“这里当真和过去不大一样。”燕王悠悠叹了口气,“都快认不出来了。”郁衍垂眸不答。燕王道“你母妃是死于皇后之手,你怎么从来也不说”郁衍苦涩一笑“说了有用吗”那时的皇后风头正盛,燕王又对郁衍不闻不问,他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郁衍不想与他追忆往昔,低声道“事已至此,父皇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甘泉宫龙榻后方第三块砖下,玉玺和诏书都在那里。放心,是你的名字,一直都是。”燕王深深注视着他,“你会是个明君,至少比我做得好。”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