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顿时一片寂静,乔广澜缓缓抬眼,两个人肌肤相贴,有着最亲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的目光却在不甘示弱地无声较量。
过了好半天,他才平静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是聪明人,知道一味的否认没有意义,索性不废话了。
路珩道“果然是你。”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果然是你。”
乔广澜用力一挣,被路珩给压了回去“你先听我说”
乔广澜眉峰扬起,本来想来硬的,结果一眼看见了路珩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心里忽地有点难受,顿了顿,放低了一点声音“你说。”
路珩一只手依然按着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抚了抚乔广澜的脸“在你出事之前半个月,西北山中一个赶尸人的村落里,所有的人一夜之间变成活尸,我受那个省的省长邀请过去配合调查,发现所有的惨案都是一魔物所为。我为了收拾掉它,跟它周旋了七个日夜,到了最后,我法力耗竭,无以为继,它却突然一下子在原地烟消云散了。”
他的语气平平板板,但仔细分辨,内里实在隐隐藏着巨大的隐痛“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紧接着你又出了事,我更加无暇细想那么多,就暂且把这件事搁下了,但是在你身上,我发现了另外的不对之处。”
乔广澜稍一思索“我遭遇雷劫的时间。”
路珩道“聪明,没错。你遭遇雷劫于我而言是锥心之痛,魔物消失于我而言是百思无解,这两件事我总是在心里琢磨着,结果竟然发现你遭遇雷劫的时间,正好是魔物消失的时间,这世界上的事情可能这么凑巧吗我多方设法打听你为什么会出事,结果问到的人不是讳莫如深,就是真的一无所知,你堂堂一个少门主,做什么事还要弄得这么神秘。”
乔广澜被他压在床上,总觉得两个人这种姿势说话说不出来的奇怪,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脸上装的满不在乎,讽笑道“你的想法倒是新奇有趣,人人都觉得我不挨这道雷劈才真叫奇怪呢。”
路珩摇了摇头。乔广澜虽然说话的口气一如往常,一个字都不肯服软,可是人躺在这床上,气势先就弱了三分。他的五官无一不精致优美,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遮去了眼底的神情,唇边笑意中勾着淡淡的讽刺。
路珩心里先是一荡,又是一疼。
他俯下身子,轻轻亲了亲乔广澜的鼻梁,语气也柔和下来“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的为人我一向清楚,虽然直爽,但并不莽撞,什么事应当忌讳你一定比我清楚,那件事你明知道危险还一定要做,除非是不得不为。”
他实在是得寸进尺,乔广澜猛地一偏头,怒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的”
路珩道“我要不是这样制着你,你早就跑了,还给我说话的余地吗这件事我早就怀疑了,但只是不能确定,今天上午借着送你,跟你一起上了山,偷偷去了你当初遭雷劫的地点,我发现那里有布下法阵的痕迹”
乔广澜“你”
路珩话语不停“我将法阵拓下画出,刚才回了长流派一趟,见到我师父,才知道了所有。”
他看着乔广澜的眼睛“那魔物厉害异常,能力诡异,我从小学习法术,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那是因为它原本就是天灾之物,要收伏的唯一办法是喝破它的名字它的名字就是天机,就是你,道破的天机”
乔广澜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耳朵“你离我这么近,还要抬高说话的声音,是想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点吗”
路珩活了二十来年的涵养,恐怕都能在这个小子身上消磨殆尽,他终于破功,气急败坏地说“你那时不是一直很厌恶我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比起你这样为我牺牲,让我心如刀绞,我宁愿承担一切的那个人是我”
乔广澜趁机掀开路珩,总算从床上坐起来了,腰杆一直,人也觉得淡定很多“不管当时的真相是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了过往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
路珩道“我和你今天下午生气的原因一样,心疼、后怕,难以自控。”
乔广澜脸上发烫,干咳一声,小声嘀咕道“谁心疼你了。”
路珩冷笑道“没错,你当时救我的原因,绝对不是出于心疼我,这点自知之明,我有。所以说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你从小就厌恶的人付出生命你怎么那么傻”
前几句话疾言厉色,说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怜惜。
乔广澜神色一整,终于叹了口气“因为我敬佩你。”
“敬佩”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旭日西出,冬雷乍现,路珩愕然道“什么”
乔广澜诚实地道“说老实话,路珩,你的性格不招我喜欢,从小我就跟你合不来。”
路珩苦笑道“我知道。我努力过很多次,本来想让你不那么讨厌的,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的话没有说完,乔广澜就用手握住了他的双手。
路珩一愣,乔广澜道“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