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怀胎已近四月的徐雅雯领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女婢进入书房,见夫君盘坐于长几之后垂目盯着平铺于几上的纸凝望,转身接过食盒, 屏退女婢“妾身在后院等了您许久, 不见回, 有些担心便带了您爱吃的菜来了前院。”
神情冷漠的恪王闻声并未抬首,收了几上的密函“摆膳。”
对于枕边人的冷漠, 徐雅雯略显不自然,不过还是拎着食盒走近“明天就是母妃头七, 您看咱们要不要去护国寺做场法事”
恪王摇首“不用, 明日本王要进宫,”抬眼看向对面,“芸月、锦霞都用过晚膳了”
听他关心女儿,徐雅雯压下心头的不安,温婉笑之“都用过了,妾身来时,两个小人儿还在念叨您。”
“嗯,本王一会去看看她们, ”恪王接过王妃递来的筷子, 凝神望着她, 较之新婚时,其容颜上褪去了稚嫩, 成熟了更具风韵, 脾性上温柔绵绵还似从前,“雅之,嫁予本王,你可有过失望、后悔、遗憾”
正准备为他斟酒的徐雅雯身子一顿, 面上笑意不减,下意识地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能嫁予王爷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
后悔吗、遗憾吗也许在先帝立太子时有过那么片刻,但失望却是新生的。犹记得当年他与她正是新婚时,懿贵太妃赐下女侍,他受了。
新婚未满一月,她就尝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那时虽难过,但为天家妇,她也未觉夫君有错,咽下苦涩,继续笑脸向外。
直至帝后大婚,皇帝为表爱重皇后,不顾太后、懿贵太妃的劝告,独宠皇后一月。她嫉妒李氏安好,同时也失望了。
成婚十余年,她头胎生女,二胎又是,估计他对她也有不满吧想到他明日进宫,那股不安再次袭来。
八月二十,李安好早早就醒了,翻身去看皇上,最近他熬得厉害,这会睡得正熟。听着他平缓的气息,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滑过其嘴角,还说等她生下儿子就留髯须,只他这张脸真不适合留胡子。
寅时末,皇帝醒来,身边已无人,躺着醒了醒神就爬坐起,扭动着发僵的脖颈,后撩起帐纱下床。
守在寝殿门口的范德江估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悄没声地探身进寝殿张望,见皇上已起身赶紧领宫人上前伺候。
“皇后呢”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正给您准备早膳呢,”范德江服侍完洗漱,又拿了昨晚上备好的龙袍展开,为皇帝更衣。
“她什么时候起的”昨夜睡得沉,他竟一点都没觉察。
“寅时正。”
皇帝弯唇轻笑,元元在担心他。出了寝殿,恰好皇后领着宝鹊和宝桃端着早膳进殿。一夜好眠,皇上气色好看许多,李安好上前屈膝行礼“臣妾请皇上安。”
“起吧,”皇帝递出手“你醒来怎么不叫朕一声”
李安好拉着皇上坐到桌边,顺溜地回话“臣妾舍不得,”接过宝樱递上的杏仁牛乳,“叫方公公过来查检膳食。”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从来都不会对此多心。
近日多在坤宁宫用膳,皇帝都快喝惯杏仁牛乳了,点点清甜混着杏仁的香味很合他口。天乙查检完牛乳,又接着查检旁的膳食,确定干净又不相冲才躬身退下。
有些日子没上早朝的奉安国公今儿同镇国公一齐步入太和殿,对于没能在女婿往西北前赶回,陈弦也无什憾意,该给的都给了,剩下的就只能靠女婿自己努力了。
“我瞧着你黑瘦了不少,”镇国公有意堵陈弦,这人接了圣旨离京办差是一点信都没往外透,害他还担忧了一场。
陈弦抬手摸自个的老脸“是吗”眨了眨眼睛,哀怨一声叹耷拉下一双粗眉,“我这心头肉被给土匪给叼走了,吃不下睡不宁,可不就黑瘦了。”
真说得出口,镇国公瞅着他那双铮亮的双目,冷哼一声撇过脸,他承认自己是在嫉妒陈弦,皇上怎么就把差交给了他
大臣们见着奉安国公,也没什意外,况且两国公言话并未避着人。上前问候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位。
倒是武英殿大学士杨朗多看了几眼奉安国公,派出杀徐博义和唐家兄弟的虎狮卫几天前没了消息,他这心里很不安,直觉是出事了。
奉安国公和镇国公都是练武之人,五感极为敏锐,杨朗的窥视他们早就有所觉,只不动声色罢了,正好武静侯凑过来,那便一起唉声叹气,忧心龙体。
“皇上驾到”
百官整装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色蜡黄晦暗的皇帝忍着咳,走至龙骑落座“众咳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一抬头,奉安国公被皇上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这才几天,皇上怎就病弱成此般心知是在演,但瞧那瘦削的身形,不禁叹服,皇上对自己也忒狠心了。
愁眉苦脸的琰老亲王头个出列“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啊。”
陈弦也不敢拖沓,毕竟他这些日子没上朝未有表示过,赶紧移步出队列“还请皇上以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