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自是看不出杨过眼里的深意,但不妨碍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扭头去看身边的武敦儒,想要化解这份尴尬,却发现武敦儒正呆呆地望着陆无双,不禁恼羞成怒。
她气急败坏地跺脚,“你看什么呢”
武敦儒被郭芙吓了一大跳,脸上五颜六色来回变换,慌里慌张十分好看。
武家兄弟明里暗里打量陆无双的同时,陆无双也看着他们,有些入神,被郭芙这么一叫,她皱起眉头,脑海中灵光一闪,翻找出一段算不上清晰的记忆。
最终还是武修文小声替哥哥把话说了出来,“你你是不是江南陆家庄那个”
陆无双指指武家兄弟,小声问“武家那对双胞胎”
“对。”武修文挠挠头,朝陆无双笑了笑,“你是陆小姐吧,我记得你爹娘叫你无双来着。”
那年,他们兄弟随母亲追寻疯疯癫癫的父亲到江南,借宿陆家庄,曾短暂地与陆家小姐相处玩耍过。
听武修文提起爹娘,陆无双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她扯扯嘴角,强笑道“嗯,我是陆无双。”
说着,话锋一转,她打起精神,挥手在额角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问武修文,“你的头,没事了吧”
武修文愣了愣,拍上兄长的肩膀,失笑道“摔破头的是我哥。”
小孩子玩耍,少不了上房揭瓦,当年陆无双登高,逞强不搭武修文的手,结果失足从墙头跌下,武敦儒伸手去接,二人双双砸在地上,陆无双摔折了腿,武敦儒摔破了头。
“早就痊愈了。”武敦儒摸着发际间那道浅浅的疤痕,感慨地笑了几声,又指指陆无双的左腿,“陆家妹子,你的腿,没事了吧”
陆无双表情一怔,低下头展展裙摆,苦笑不语。
儿时不懂事,摔断了腿,紧接着家里就遭了难,父母相继亡故,又与表姐失散,她独自一人到处流浪,忍饥挨饿,每日疲于奔命,根本没心思调养断腿,后来遇到师父,终于能缓口气了,小腿那节断骨已自行续上,只不过,彻底畸形了。
三人来来回回说了半天话,郭芙早就不耐烦了,脸色愈发难看堪。
武修文瞥到郭芙的脸色,神情一震,如梦中惊醒一般。
他忙不迭地向郭靖夫妇介绍,“师父师娘,这位是江南陆家庄,陆立鼎陆庄主的千金。”
郭靖恍然大悟,起初他觉得江南陆家庄有些耳熟,直到武修文提起陆立鼎,他才想起来,徒弟丧母的悲剧就是始于陆家庄。
当年赤练仙子上门寻仇,杀害陆立鼎夫妇,重伤武三娘,武三娘不治而亡,临终前将一双幼子托负给了郭靖夫妇。
陆无双和武家兄弟恨赤练仙子入骨,盼望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可是,三年前,心狠手辣的赤练仙子已被天龙寺高僧诛杀。
黄蓉轻轻叹了口气,她早就猜到了。黄蓉怜惜地看着陆无双,正要柔声说几句话,顺便打听一下古墓派的情况,却见陆无双一拍大腿,“啊”了一声。
忧郁一扫而空,陆无双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我捡了好些脆枣,咱们吃枣子吧。”
她边说边往不远处的龛室方向走,步子迈得很大,步速很快,一跛一跛的。这是她这几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为了不让人等她,迈大步快走。
周围变得很安静,郭靖夫妇默不作声,武家兄弟一脸震惊。郭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好奇地指着陆无双的背影张口欲问,这回没等黄蓉拧她,就被郭靖严厉地瞪了一眼。
杨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厌弃之余又有些迷惑,郭伯伯是当世大侠,郭伯母是一帮之主,二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养出郭芙这么个玩意儿,不觉得丢人吗
他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父母将儿女视若珍宝,就算郭芙把天捅破了,只怕在她爹娘眼里,也是天的错。
郭芙悻悻闭了嘴,跟过去,歪头看着陆无双和杨过跪在地上挤在一起,从龛室往外扒拉枣子。
她轻轻嗤了一声,问“这间小房子是做什么的”
陆无双做事又急又快,顷刻间便将存在龛室里的脆枣全部掏出来,用裙摆兜着。杨过搀她起身,随口回道“前山的道长偶尔给姑姑送些餐食瓜果。”
郭芙狭促地笑了,怪声怪气地说“难不成你姑姑是个菩萨,还要重阳宫的道爷给她上供”
杨过愣了愣,与陆无双相视一笑。郭芙不说还好,一说他们还真觉得有点那个意思。
杨过将枣子分与众人,没接郭芙的话,郭芙讨了个没趣,摔摔打打地走了,武家兄弟见状,立刻围上去献殷勤。
不一会儿,洪凌波一个人走出活死人墓,带来余蔓的口信。
“师叔说,马道长客气,诸位辛苦,她就不打扰诸位团聚了。”
黄蓉眉头一皱,颇有些不快。
郭靖长叹一声,露出遗憾的表情,他对洪凌波说“我想带过儿去山下住几日,不知龙姑娘”
“郭伯伯。”杨过握住郭靖宽厚的手掌,低声说“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