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说可能是惊疾,给孩子开了不少收惊定神的药物,可惜依旧收效甚微。
到后来,孩子因为日夜哭闹,嗓子都开始发不出声音来了。
在交接完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服饰柜台里新进的一批发夹。
女儿令令曾经是个很漂亮的小娃娃,可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吃药的次数远比吃饭的次数多,几个月的时间,就瘦成了皮包骨头,小小的身体支撑着大大的脑袋,看上去可怕又丑陋。
蒋惠玲买了其中一个最贵,最漂亮的发夹,回家后夹在了女儿稀疏的头发上。
那一天令令破天荒的说了第一个叠词,妈妈
蒋惠玲重重砸着汽车的方向盘,眼泪汹涌而下。
长假的第一天,令令就去世了,死在了她的怀里。
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强制火葬,令令生前遭了那么多罪,严晟和蒋惠玲又怎么舍得她的尸身再被火烧呢
因为村里有提前给老人准备坟地和棺木的习俗,夫妻俩和老太太商量了一下,暂时先将令令葬在老人的墓地中。
老太太表现的十分大度,蒋惠玲也为此深深感激婆母的宽厚。
或许是第一个女儿的早夭太让夫妻俩伤心,在令令死后的那几年,他们谁都没有提起过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直到近两年,两人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女儿离世的悲痛也淡去了一些,再要一个孩子,终于被提上了议程。
正好那个时候,副县长晋升为县长,将他一直赏识的严晟晟带到身边做秘书,严晟在县政府内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夫妻俩终于分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蒋惠玲主动提议将老家的婆婆接到身边照顾。
得知儿子儿媳妇终于准备要孩子后,老太太是最高兴的,她每天变着花样给夫妻俩做丰盛的饭菜,每天天不亮就去城郊的菜农家里购买新鲜的蔬菜鸡蛋,夫妻俩的生活质量陡然提高一大截,蒋惠玲也更感念婆婆的体贴慈爱。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有些大了的缘故,这两年里蒋惠玲怀上过两次,可都在三四个月的时候流掉。
现在老太太生了重病,夫妻俩更是无心生孩子的事情。
壤坪虽然归在兰水县内,实际上和中心城区的位置极远,因此这一块的发展一直都是比较滞后的,漂亮宽敞的泥水路只修建到距离村子还有一千多米左右的地方,再往前就是狭窄坑洼的石子路,两边都是水田,车子很难开过去。
蒋惠玲将车停在水泥路那段空地上,自己快步往村里走去。
“这不是严家媳妇吗惠玲,是你吗惠玲”
因为举家搬到了县城,这两年除了长辈和女儿令令的生忌死忌,夫妻俩鲜少回来,和村里人的联系自然也少了。
当他们在田间小路遇到的时候,大伙儿主动和她打招呼。
蒋惠玲注意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榔头,还有好些人扛着木板树干,也不知道干嘛去。
“咱们村的老桥几个月前垮了,这不农忙吗,一直也没来得及修。”
一个老人笑着开口,“惠玲啊,听说晟子又高升啦,现在是县长面前的红人喽,咱们村也算是你和晟子的根,你和晟子说说,能不能拨款整理整理咱们村的这些桥啊路啊,那些东西早就老的不像话了。”
老人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希冀地看向了蒋惠玲。
“这些事都是要领导开会商量的,严晟也没办法做主,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和严晟好好说的。”
蒋惠玲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座垮塌的老桥和家乡的建设上。
“叔,能能不能借我一个锄头,我有点用处。”
蒋惠玲突然想到,自己空着手过去,恐怕挖半天也不能把棺木给挖出来。
没错,在听完盛宝宝和淳明那番话后,蒋惠玲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挖出女儿的棺木,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行,你拿去用吧。”
蒋惠玲接过锄头,匆匆忙忙往后山跑去。
“你们说晟子媳妇这趟回来是干什么啊怎么拿着锄头往后山跑呢难道是来挖竹笋可现在也不是吃笋子的时候啊”
“是啊,后山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稀罕啊”
大伙儿看着蒋惠玲的背影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她这趟回来是为了挖自己女儿的棺木。
“令令。”
站在女儿的墓碑前,蒋惠玲胆怯了,原本满腔怒火在看到女儿的墓碑后,好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真要为了两个孩子的话,挖开女儿的棺木,打扰她安宁吗
“令令,妈妈对不起你。”
沉默了一会儿,蒋惠玲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锄头。
她想要找一个真相。
棺木埋的很深,蒋惠玲挖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棺材翻出来,她跳下土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棺木推开。
周遭寂静的可怕,蒋惠玲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半晌后,才鼓起勇气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