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才回答。
他沉默片刻,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朝他口袋看了一眼。
他没接电话,她扶着门框说“你接吧,我进去了。”
过了会。
“嗯,”他低声,“晚安。”
“晚安。”
电话是公司打来的,之前的信息也是员工发的,说拆伙的合伙人在搞事。
他在房间修整一夜,第二天没碰上沁姐,给沁姐打电话,沁姐说她们先办点事,晚上的飞机离开,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他看了眼时间,道“我公司有事,现在得走了。”
沁姐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啊,那好吧,一路顺风,有时间再聊。”
他只听见呼呼风声,她们似乎在户外。
摊主做成一单生意,送走客人后,又回到孟冬一行人跟前,极力推销“老板好眼光,这是最近正当红的青年画家吴悠悠大学时期的期末作业,虽然只是份作业,但价值绝对不容小觑,你看,这儿还有她的亲笔签名。”
蔡晋同嫌摊主碍事,打岔道“后来你就走了”
孟冬沉默半晌,说“本来是要走的,但我后来又取消了机票,等到中午,我给她朋友打电话,她朋友手机关机,我又等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她朋友才给我回电话,说她们刚刚下飞机。”
说到这里,他看向身边人。她双手还插着口袋,隐约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口袋里传出来。
一双带着点棕色的眼睛露出帽檐,静静地回望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她朋友以为我走了,所以她们办完事,也很快离开了。我没告诉她们我还在酒店。
我找到她的房间,还没新客入住,工作人员正在打扫。”
风吹起画作,纸张汩汩地扇响。
“我记得那个男人是谁,以前我见过他,他大概不记得我。我知道那天晚上她的房里还有一个女性朋友,里头有声音,我听见了。
我也没告诉她,我是顺路出差,演唱会上其他的歌我没兴趣听,她走了,我才跟着走的。”
他把手里的画作放回摊位,低声说了句“本来就是想见她。”
谁都没再说话,连蔡晋同也安静下来。
他抠着口袋里的手机,微微倾着身,觑向站在孟冬另一边的喻见。
喻见始终是那副全副武装的装扮。
他真想把视频也看一遍,钢化玻璃膜都快被他抠下来了。
摊主一心生意,见他们没再聊天,忙接着推销“老板有没有看得上的画要不就吴悠悠的这张吧,毕竟是她的作业,所以价格不贵,一千五就够了。”
孟冬过了会才问“作业也能卖”
“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有市场,当然能卖。”摊主一副商人口吻。
孟冬看向边上,问“有兴趣吗”
等了一会儿,喻见才把手拿出口袋,手指揿着画作一角,开口道“你怎么拿到的作业”
摊主神秘地笑笑“我们就是干这行的,自然有渠道,保证是真品。”
孟冬问喻见“你看呢”
喻见垂眸赏画,没吭声。
摊主见有戏,再加把劲“这幅写生不论构图还是色彩都非常出色,画里的风景也少见,这边是建筑,这边是悬崖,像不像是在说,一边是生活,一边是戏剧画里的人物也生动。你们再看角落里的日期,2014年11月,十二年前就有这画功,可见再过一个十二年,吴悠悠的作品能达到一个什么价值。”
摊主口若悬河,蔡晋同却受不了今天户外的阴冷,他心里还有事,于是催他们“走吧,该回了,别站这儿吹风。”
风越来越大,接连三天大雾,这刻雾气倒被风吹散少许。
但南方冬天本就湿冷,风一吹,像冰锥在刮骨头。
孟冬往喻见背后站了站,和她一道低头看画。
蔡晋同见他们都在流连画作,也去瞄了眼。他看不出这幅风景画作业有什么价值,
“这画好看”他不解,但也知道摊主狮子大开口,一幅作业怎样都要不了一千五。
他还价“便宜点儿就跟你拿了。”
摊主说“那不行,一千五是最低价。”
蔡晋同说“一口价,二百。”
摊主把头摇成拨浪鼓。
还价声不绝于耳,先是一千五、二百,再是一千四、二百,接着一千四、二百一
这幅画的价值成了一道波浪线,起伏弧度像波翻浪滚的黄河。
喻见低头凝视着画作上的山景。
夏天过去,再没人会进黄河戏水,树叶逐渐泛黄,芜松镇的秋末,已经需要换上厚实的冬衣。
她之后又吃过一次同款水晶饼,是特意坐车去买的,一来一回耗时颇久。
买饼是因为要上山秋游,总要带点吃的喝的,她心血来潮,想起了夏天的味道,所以在秋游前的那个周六,她才跋山涉水去跨了一回省。
秋游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