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金顶绘螭龙螣兽,重天金华道。
其下端盛金铜钟鼎,规摆神龛,以供奉先帝及皇室列宗的牌位。
太监总管林公公恭敬奉上三柱香,“陛下。”
目光从先帝的牌位上敛回,池衍眼底别样沉重。
他接过,虔敬拜上三拜。
历来新帝即位前,须先祭告宗庙,但池衍并非前朝皇室,实可废除此行。
可他非但没有,甚至连国号都未改,只更年号以记元年,甚至哀礼照旧,继续祭奉前朝列祖列宗。
侍奉一旁的林公公亦曾在成煜身边伺候。
见陛下如是,只觉得,身生亲子都未及他半分。
太庙祀祖完毕后,便是要到金銮大殿授传玉玺及接受百官朝贺。
林公公上前请他,呈上金冕。
池衍又在牌位前停留半晌,才缓缓戴上象征帝王之仪的冕旒,那俊美冷白的面容,一瞬尽敛威仪。
金銮殿外,正举行封禅祭天大典。
百官朝臣于千万高阶之下俯首叩拜一片。
礼乐声中,池衍徐徐步向白玉长阶。
暗金龙袍在骄阳之下风华凛然,尽显傲视众生的姿态,和万人之上的尊贵。
与此同时,玉瑶殿。
花园湖畔亭台轩榭之中,锦虞倚在雕栏边。
她百无聊赖地伏坐着,眸光垂落湖里游荡的锦鲤,耳边是那从后宫外遥遥传来的礼乐。
锦虞往湖里扔着鱼食。
不多时,无趣叹道“快结束了么”
幼浔站陪她身侧,含笑说“公主,方才开始呢。”
闻言,锦虞烦闷地长哀了口气。
都许久了,这仪典怎的如此繁琐
“想来还要些时辰,郡主不若到偏殿歇会儿。”
便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锦虞下意识微微侧首看了眼。
只见一女子出现在游廊弯折处,左右两侍婢随行。
那女子穿百蝶绣霞袄裙,发髻凌云簪花钿,漂亮的脸蛋衬得一身秀雅高华。
望清那人面容,锦虞先是愕然一瞬,随后黛眉渐渐蹙起。
她此刻虽不似那时彩辫紫袄,腰佩牛皮鞭。
但锦虞却是认得的,这是那夜在郢都街头,和阿衍哥哥比试飞花令的女子。
沿着游廊走来,殷夕兰随意望至湖畔。
目光却倏地在倚栏处顿住。
殷夕兰瞳眸微一震动,显然也是认出了锦虞。
意外之余,她对视而去的眸色不掩半分清傲。
要说两人有何深仇大怨,倒是没有。
但姑娘之间的爱恨总是心照不宣的。
尤其,是对同一个男人。
锦虞不喜欢殷夕兰,到底是因此人对阿衍哥哥那倾慕爱意的眼神,太过图谋不轨。
殷夕兰势必也如此。
那夜飞花令,锦虞让她丢尽颜面倒不碍事,她这般高傲的性子,看上的,向来不容抢夺。
越过游廊,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即便不知来者是谁,却也知其颇有身份。
幼浔身为东陵侍女,自是要垂首朝殷夕兰行礼。
而锦虞是一动未动,慵慵懒懒倚靠扶栏。
她淡淡敛回眸光,纤指从长椅边的瓷碗里捻了些鱼食,兀自望湖喂鱼,却是连搭理都不愿。
见状,其中一碧衣侍女提声道“这是乌羌国,丹宁郡主。”
除却东陵,普天之下莫非楚国。
这乌羌国便是楚国附属之下最大的属地,虽仍是对楚国俯首称臣,但在诸多属地中,地位显是高于一等。
幼浔常伴太子殿下左右,对乌羌国自然略知一二。
属地不敌宗国,乌羌国于众附属国中名望再高,也是及不上东陵的。
但幼浔还是再一欠身“见过丹宁郡主。”
殷夕兰双手背在身后,睨向栏边的锦虞。
见她一身暖白织锦华裙,金丝刺绣精致,清雅华贵,与那夜装扮全然不同,想来身份不比寻常。
但殷夕兰默然不言,只冷眼旁观。
那是乌羌作为属地之首,与生俱来的优越和骄傲。
殷夕兰沉默,可她身旁另一个碧衣侍女并不。
那侍女忍不住开口“什么地儿来的似乎少了点规矩。”
礼乐不知何时停了,便显得耳边聒噪甚是突兀。
脑袋恍惚又有点泛疼的迹象。
锦虞抛尽瓷碗里的鱼食,索性站起身。
“幼浔,我累了。”
她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幼浔,抚了抚裙摆,无视那殷夕兰,背过身走出游廊。
幼浔张了张嘴,见径自她走远了,便就收声跟随而去。
那侍女望着锦虞远去的背影,低斥她倨傲无礼。
而殷夕兰脸色淡沉,默不作声。
殷夕兰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