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时她受到惊吓,事后又没及时来陪,锦虞知道他一定会自责。
皇兄从小便这样,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故而方才,她是提都不想提的。
锦虞摇摇头,回了他个清甜的笑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锦宸笑了笑,抬手整理了下她雪白的衣领。
而后,他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他眼波荡漾着若隐若现的深意。
徐徐说道“父皇年事高了,劳力伤神身体吃不消,去了宫外安静的地方休养,以后呢,朝中就是皇兄做主。”
锦虞心中惊诧,讷讷道“这么突然,都没跟我说起过”
知道她若是追问起来,自己怕是难以瞒过。
锦宸避重就轻言了三两句,故作不悦道“皇兄要即位了,怎么看你不是很乐意”
锦虞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对她来说,父皇稳坐江山,和皇兄把持朝政,并无多大差别。
她吟吟一笑“皇兄勤政爱民,将来定是一代贤君,威仪天下”
不动声色将多余的情绪敛去。
锦宸挑了挑眉“这句倒还算中听。”
话落,他忽然无意瞟见花园一处的影壁下,有不少旧窑陶坛,七零八落地堆着。
看着很是眼熟,锦宸眉头一皱“那是什么”
锦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嘴角的弧度瞬息一僵。
是那夜从东宫酒窖搬出来的,喝完就丢在了那儿,还没来得收拾。
锦虞抿着唇,自长睫下觑他一眼,掩饰一笑。
极其敏锐地一反应,锦宸眯起俊眸。
指尖在她的鼻头点了点“你把我的酒全拿出来招待了”
锦虞缩了缩脖颈,眨着明润的眼睛讨好看着他。
随后想到什么,她不假思索说“阿衍哥哥可没有喝,他不爱喝酒。”
竟然还帮那人择得一干二净。
锦宸深吸一口气,险些气笑“胳膊肘拐得倒是挺利索”
而后他佯装正色“我那些可都是失传的绝品酒,自己都还不舍得尝呢。”
锦虞却是满不在乎,“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皇兄真是小心眼,再说了,倘若不是赤云骑,东陵都要毁于一旦了,喝你一点儿酒不应该吗”
一瞬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行,小丫头长大了,偏袒旁人就罢,还说他小心眼。
锦宸慢条斯理,“应该。”
见他点头了,锦虞浅笑。
然而方舒下一口气,便见他扬手一招,喊道。
“来人啊,把你们公主珍藏的玫瑰露拿出来,给孤作赔。”
锦虞一惊,怔怔道“别吧,不多啦”
多少有点心疼。
锦宸睨她一眼,不容置疑,“全部。”
锦虞忙不迭放下乌墨,攀住他的手臂摇晃。
娇声服软“皇兄最好了,你给我留一点儿嘛,皇兄”
锦宸眼底含着一点笑,很快便又压下去。
故作冷漠,“那你先说说,是皇兄好,还是那池将军好”
然而锦虞当真细想了下,一时还回答不上来。
见她犹豫了,锦宸是又好气又好笑。
揪了揪她小巧的耳朵,“白疼你了”
锦虞垂着脑袋乖巧站着,小声如实回答“皇兄好,阿衍哥哥也好。”
深深看了她一眼,锦宸突然有些感慨。
这只从小便乖乖卧在他掌心的小雏鸟,终是到了要飞的年纪。
他淡淡笑了笑,“罢了,天色不早,皇兄陪你用膳。”
锦虞下意识想说等阿衍哥哥来一起。
但转念一想,之前几日是他代替皇兄才来陪她的,现在皇兄忙完事了,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眸光默了默,她点点头,没多言。
之后两日,池衍果然没有再来昭纯宫。
白日还是一如先前,锦虞和乌墨玩着,到了晚膳的时辰,锦宸忙完政事,就会来陪她。
还是元佑告诉她说,他们明日便要动身归楚了。
锦虞一瞬心中百般滋味。
撇撇嘴,想着那人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情,心里莫名开始失落,总觉得突然少了点什么。
这夜,锦宸在昭纯宫陪她用了晚膳后,嘱咐她早些就寝。
因着登基事宜诸多,东宫还有事务未处理完,便先回去了。
花园里,一轮清月独照天边。
两排宫灯亮着轻盈的光。
乌墨在花坛边上跑着玩。
锦虞自己坐在石桌旁,托腮支颐,神思有些飘远。
元佑因那人吩咐,这几日一直候在昭纯宫。
每夜离开后,他都会到那人屋里将九公主一天做了什么转达过去。
自然,他没少添油加醋说,九公主想他想得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