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离身,独自回到思兰阁。
推开门,轻步踏进内室。
便见章绣鸾鸟的百子红帐下,红被纹鳳。
一人端坐在床边,身着艳锦华服。
正与他的喜服相衬。
知道他来了,那人自己掀开了喜帕,红烛旖旎,一瞬映亮了那张精致的脸蛋。
黛眉香腮,点染朱唇,盈盈杏眸如水,比画中人更为娇美。
苏湛羽愣住,只一眼,他便恍了神。
只见床边那人站了起来,发冠上的赤金南珠步摇随之晃荡出清响。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
女子出嫁,自己挑喜帕是为不吉,但苏湛羽全然对她怪罪不起来。
思绪一回,忙抬手揖下一礼“九公主。”
锦虞纯稚的容颜浮露正色“说好的,我们各取所需,你可不能反悔啊”
闻言,苏湛羽微微一僵。
是啊,大婚前,他们便有了约定,她躲她的婚,他谋他的权,这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不过徒有其名。
他当然知道,这场婚事,她是为遵东陵帝后之意,被逼无奈。
若否,她也不会嫁他为妻。
但她不知道,他并非只是为了豫亲王府,才娶她的。
不过,他既然有言在先,当不违背。
终归是如意娶到了她,便也不急于一时。
苏湛羽很快缓和了情绪,温和颔首“自然,公主不愿,臣绝不为难,只是分房睡怕会引人怀疑,所以恐怕得委屈公主”
听出他的意思,锦虞凝了眉,一口咬定“不行,我们不能同床”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她如此反应,他心中难免失落,却也是意料之中。
苏湛羽彬彬道“臣睡卧榻,委屈公主共屋。”
闻得此言,锦虞这才舒了口气。
他曾以为,时间久了,她总不该对他半分心意也无。
但日复一日,事实证明,他错了。
即便夜夜同屋而眠,即便对她百依百顺,但他在她心里,永远都比不上一人。
终有一日
这天,他坐在思兰阁的窗台边。
眸底染晕深谙,默不作声。
窗外雨打花枝,过了许久,有羽白锦裳的娉婷身影行过长廊。
锦虞进了屋,意外见他未去朝中,一瞬闪过诧异。
不过一息,她便当做没不见,兀自往内室走去。
苏湛羽一脸淡色,将那似急非急的雨幕看在眼中。
没有回头,却突然出声“你昨夜是不是没在屋里”
脚步一顿,锦虞还未做出反应,便又听身后那人语气沉抑“你去哪儿了”
静默片刻,锦虞微微侧首“世子奇怪,本公主去了何处,需要事先向你禀告吗”
雨势深寒,和她的清冷高傲缠绕一处,落入眼中,直叫人视线模糊。
苏湛羽慢慢站起身。
他走近,身上浓重的酒气散发而来。
锦虞隐觉不对,眉间不由掠过一道蹙痕,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一下握住了两臂。
苏湛羽强硬紧箍住她。
语气压着最后一丝冷静“笙笙,我们成婚一年了,你为什么就不愿看看我”
锦虞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秀眸含怒瞪了过去“苏世子,您自重”
自重多可笑的话。
唇畔勉强牵出苦涩,苏湛羽盯着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我豫亲王府的世子妃。”
然而她的回答,只有漠然到骨子里的四个字“都是假的。”
那双宛如和风细雨的眼眸,刹那暗潮激涌,“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锦虞眉梢微动,沉默不答。
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苏湛羽手下力道渐重。
视线灼灼,似是要将眼前娇色焚之殆烬,“昨夜你和他在后院石林做的事,真当我不知吗”
锦虞呼吸骤然一紧,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抱紧。
苏湛羽急促喘息“我不想,再和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你你放开”
不顾她反抗,苏湛羽收紧双臂,眼底暗暗泛红“笙笙,我可以不计较,你忘了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两相僵持,听罢,锦虞慢慢放弃了挣扎。
她面若止水,冷下声色“知道又如何”
明美的杏眸中只剩寒意,“你书房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那时,他的脸上,喜怒悲欢,难辨神情。
仿佛破璧毁珪,梦境忽而一碎,满目裂痕。
一霎惊醒,苏湛羽猛然坐起,急急喘了好半晌,才从梦中缓过来。
脸色惨白,额间冷汗细细密密。
睡前日头方落,醒来屋内已是黯然一片,只有月影倾泻而入,流过淡淡的光。
苏湛羽扶额,深锁着眉。
白日在汀兰苑,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