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何解。
一国和一人,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前者。
皇帝不敢做这种决定,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怕被人扣上冷血无情的帽子,怕被人戳脊梁骨骂。
可若是任知秋做决定那就不一样了。
他是国师,是能与天交流的仙人,在靖国,这个尊崇修士的国度,有时候他的话比这圣旨还要权威,让人无法置喙。
但他没有那么蠢。
任知秋是修者,一言一行都受因果束缚的。他不能轻易决定什么,更不能许诺什么。
若是像往常这个情况,皇帝找他,他大概率会给予一些建议,推他一把。
毕竟只要不是他亲自动手,那因果便落不到他的头上。
只要是为靖国好,任知秋这个国师不介意当皇帝背后那个推波助澜的人。
只是这一次不同。
那皇女是他的劫数,她不能死。至少在他还没有渡劫之前,她不能这样轻易死去。
于是任知秋折中提出了一个建议。
[把她与皇子隔开吧 ,最好永远不要和皇子相见,不然会影响他的气运,乃至靖国的国运。]
任知秋是这样说的,但是他知道,皇帝会做的比他说的过分十倍,甚至百倍。
他就是这样一个昏庸又自私的君王。
在这个本就不会长久的国运中,他想要尽可能地延长他统治的时间门。
至少不能让靖国毁在他手中。
没有人想要当这个千古罪人,任知秋是,皇帝也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皇帝做了他能想到,能做到的一切事情。
他将皇女扔进了冷宫,只允许一两个宫人每日去送饭,不让她饿死就成。
除此之外不仅是皇子,其他所有皇氏都不允许和她接触。
任知秋看在眼里,并未干涉。
他干涉不了,也不能干涉凡人的因果,哪怕那是他的劫数。
况且他能够从皇帝手中救下她的命,对于任知秋这样一个循规蹈矩,遵循天道的人来说,已是破天荒的逾越了。
皇女的命保住了,任知秋这才有时间门思考天道的劫数于他究竟是什么。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渡劫。
任知秋在靖国有一好友,一个是云游四海的散修。
他将自己的困扰告知他。
散修心怀天下,觉得渡劫渡劫,得渡。皇女一身煞气,他应该度化感化她,煞气退去,没准他的劫便过了。
任知秋对此很认同。
于是他去了冷宫。
那是他和皇女第一次见面,皇女八岁。
她身子单薄如纸,面黄肌瘦,和她粉雕玉琢的胞弟毫无相似之处。
偏偏那双凤目森然,不似个孩子。
冬日大雪,皇女只穿了一件外袍,上面缝缝补补,洗得发白。手脚还短上一截儿,早已不合身了,难以抵挡严寒。
[今日有饭吗]
她看到任知秋的时候,这么平静问道。
她把他当成送饭的宫人了。
任知秋只是来看看她,手上空空如也。
她眨了眨眼,默认了今日也没有吃的。
这很正常,这些日天冷,那些宫人懒得挨冻来这样远的地方送饭。有时候来了也是傍晚时候了。
小皇女转身,任知秋跟了过去。
然后看到她跑去外面捧雪吃。
[你这是做什么]
任知秋上前扣住她的手,皱眉道。
小皇女:[饿了,吃雪。]
任知秋默然了一瞬,看着她冻的发红的鼻子和生了冻疮的手脚。
国运乱了三百年,他见过太多人间门苦难,横死的,冻死的,饿死的,比比皆是。
这其实不算什么的。
况且她本就是命中带煞的人,过得越好,对国运,对靖国越坏。
于他渡劫也不易。
任知秋想了许多,可在对方挣扎着想要再去抓雪吃的时候。
他却道,[别吃。]
小皇女不满,冷冷瞪着他。
[我不吃,我就得饿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父皇,母后,靖国上下的人都希望我死。]
[我偏不如你们愿。]
小皇女仰着头,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却给人睥睨之感。
雪窸窸窣窣落在她头上,那双眸子是刺骨的寒。
[我偏要活下去,活得比你们任何人都要长久。]
任知秋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他静默站在雪地和她对视了许久,许久。
久到白雪也覆了他满头。
他沉声道:[恐怕天命不会如你所愿。]
对方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这样的话对她太重,太伤人。
可任知秋还是说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说出这话的目的,是为了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