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事,与臣无关,臣岂敢僭越。”李林甫恭敬道。
李林甫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爬上宰相之位靠的绝对不是他那连字都认不全的“才华”,他靠的就是他的识相。
他和张九龄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张九龄觉得他自己和圣人是君臣,李林甫不一样,他只拿自己当做李隆基的家仆。
果不其然,李隆基听了李林甫的话之后脸色更不好看,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你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人却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几乎是在指名道姓说张九龄了。
李隆基对张九龄早已经看不顺眼许久了。一次两次和他对着干还能说一句忠言逆耳,可次次都和他对着干,到底谁是皇帝谁是臣子他是君王,又不是张九龄的下官
何况每次他一提要废太子,张九龄就像条发疯的老狗一般窜出来劝诫他,拿一堆古例来劝诫他,用晋献公听骊姬之谗言杀申生、汉武帝信江充杀太子、晋惠帝听贾后仿佛他李隆基就是个不辩忠奸的昏君一般。
李隆基想到这点,越发愤怒,太子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他其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宰相明晃晃的偏袒太子是不是这些人觉得他老了,迫不及待要将他换下来,让那个畜生早早登基了
思及此,李隆基竟然愤怒的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一拍桌面。
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茶盏、茶壶都震了三震。
李林甫提在半空的心却随着这一声巨响落到了肚中。
成了。
张九龄就要滚蛋了,太子也要变成废太子了。
事已至此,李隆基干脆也就不和李林甫客气了,他直接问“朕欲废太子,卿以为如何”
李林甫越加恭敬“此乃天子家事,臣乃外人,陛下家事何必与外人商议呢”
待到回到相府之后,李林甫立刻到了书房,写下一封信派人送入宫。
武惠妃拿到信之后便匆匆打开来看,面上的表情变换,最后拿着信沉思了许久,方才将信放在火烛上烧了。
四月二十日,玄宗因周子谅为张九龄所举荐而追究张九龄,以其用人不明为由发难,将张九龄贬为荆州长史。
下朝后,有两批人匆匆赶往两个不同的方向,他们都要尽快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背后之人。
两个方向,分别是太子李瑛的府邸和位于大明宫内的长清殿。
武惠妃得到这个消息甚至比太子李瑛还要更快上一个时辰,李瑛因为进来李隆基看他越发不满的缘故,索性称病躲在府中,省的被李隆基看到故意找茬,所以当他得到张九龄被贬为荆州长史的消息之后,哀痛的几乎要哭出来。
“张相一去,谁又能护住我呢”
李瑛长叹一声,而后吩咐左右“备马,我要去见张相。”
张九龄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他的身形佝偻,鬓发斑白,李瑛见到他的时候,张九龄正呆坐在厅堂中,见到李瑛后才忙不迭起身行礼,恍惚间却站都站不稳,打了个踉跄。
李瑛忙上前扶住张九龄,先是说了些体己话,而后才绕到了重点。
他紧紧攥着张九龄的手,哀痛道“先生可否最后再指点一次学生,学生往后该如何做呢”
张九龄浑浊的眸子看着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青年,这是他立志要保下来的太子啊。
大唐从太宗皇帝开始,帝王位置交替就充满了血腥,每一个皇帝得位都说不上正。他本来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能够让大唐下一任的帝王交替名正言顺,和平度过。
可他到底是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啊。
张九龄长叹一口气,拍拍李瑛的手,最后给这个他保护了数年的年轻人一个忠告“殿下若是信老臣,便放弃这太子之位吧大唐的太子之位未必是好东西”
李瑛的身体僵硬住了,他震惊的看着张九龄“张相何出此言瑛在太子之位上,并未出错啊。”
“当真”张九龄直视李瑛。
李瑛不敢和张九龄对视,唯唯诺诺移开了视线,嘴上却倔强道“当真。”
张九龄失望地背过身,后背又佝偻了许多,他的声音中带着疲倦“老夫年事已高,如今又被贬作荆州长史,殿下年纪已经大了,又何必要来事事询问老夫呢”
他是知道李瑛背地里也做了些什么的,只是那些事情不算太大,在他看来并不至于让陛下废太子罢了,可到了如今这个生死关头,李瑛却还瞒着他,张九龄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请先离去吧,老夫还有许多行李要收拾。”张九龄竟然直接开口送客了。
李瑛震惊的看着张九龄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只能无奈折返了自己的府邸。
这件事也在一个时辰之后落入了武惠妃的耳中。
武惠妃抚摸着李长安的发鬓,轻笑一声“安娘,你知道当初陛下是如何平定韦后之祸,扶持先皇上位的吗”
李长安眨眨眼,神色无辜。
一场血腥的李唐皇室传统已经拉开了序幕,这是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