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抵达医院, 走私人通道上楼,进入室。张江南已经在休息,师母在,张清月也在。他走过去, 先打过招呼, 然后跟医生咨询了情况。
“已经没事了。”师母说。
沈河颔首, 轻声回答“那就好。”
他提议让她们休息一会儿, 剩下的事由他和老师的助理代劳。
然而师母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时候哪能放心得下陪在他身边是最让我能好好休息的。”
沈河想了想, 没来由的,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末了, 他说“那学姐回去吧。”
到这时候,张清月也说“不用了。妈妈好歹吃点东西吧。”说着就回头要走。
师母忧心忡忡, 终于还是握住沈河的手。
“小沈, 还是你去吧。清月最近遇上一些事,本来就是自己都操心不过来的时候, 万一抑郁复发”
“妈妈。”张清月放慢了脚步, 这时候回过头来, 轻声细语地阻止母亲继续说下去。
“您不要太担心。大家都知道了, 明天沈稚也过来。张老师不会有事的。”沈河说, “我去去就来。”
他没注意到张清月眼光的微微闪动。
她叹了一口气, 说“谢谢你。”
沈河已经从病房门口消失。
曾经在大学校园里,听说张清月来了, 去围观的男生都是倾巢而出、人山人海。
那时候,沈河不是其中之一。也不是说他高人一等, 只是动不动被通报批评, 一度靠老师的偏爱才没留级, 每天习惯走在特立独行第一线。
当同级说谁约到张清月吃饭就帮谁编作业时,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许多人都在等待着他无功而返,张清月也的确拒绝了许多次。然而沈河到底异乎常人,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很难改变。
最终,张清月还是带着优越的微笑答应了。
然后,在发现他请她去吃学校食堂后愤而离席。
非要追究起来,沈河也没做错什么,嫌弃北校区食堂档次不够高的张清月也没有错。她挥挥衣袖回归生活正轨,他将一切抛之脑后,期末作业不劳而获得了优秀。这件事本该圆满到此为止。
只可惜人心是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时至今日,张清月追出门外。
她的叹息声仿佛芦苇飘动,沈河正与经纪人分享停车场地址。在关心别人这件事上,他不怎么在行,尤其是关心女人。
于是沉默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走廊里空荡荡的很是寂寥,也许是受气氛感染,张清月忽然张了张嘴。
她说“沈河,你会介意我拖累你吗”
有那么几秒钟里,沈河感到困惑。
他实话实说“你拖累不到我。”
他们又不是命运共同体。
听到这话,张清月眼睛里的水波却渐渐明亮起来。
地震就是这个时候降临的。
地面摇晃,沈河一怔,下意识要去做反应。
然而张清月却阻绝了这一切。
她尖叫一声,瑟瑟发抖,猛地撞进沈河怀里。
来不及搞清状况,沈河抬起手来。防灾演练时是怎么教的来着,他想往避难的位置走,然而张清月已经腿软了,死死抱住他不让走。
紧要关头,沈河不由得忘掉礼貌“张清月”
张清月还是不肯动。
他应激运转,只能粗暴地拽住她的后衣领,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拖行到墙角。然而这阵恐怖的摇晃并没有预想中强烈,甚至已经流于停歇。
医院稳定情绪的广播响了起来。
沈河仰起头。
就在这一刻,他听到快门响声。
真死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沈稚回想着救生守则里的知识,靠着电梯壁弯曲膝盖,她反复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电梯厢持续不断的震动着,沈稚一声不吭地抵抗着恐惧。
时间被拉得无限长,许许多多记忆的碎片涌来。
比如小时候送父母去机场,每一次她都会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就没有了。就算会悲伤,也不过是心脏隐约传来的钝痛。又比如蓝翘总是在抢她的东西。当然,她也抢了蓝翘的东西。从初中到高中,蓝翘喜欢的每一个男生最后都会向沈稚表白,然后遭拒。无一例外。
她还想起演艺圈的事。比如谁向片方要求加戏压减了她的部分,比如谁买通稿诽谤她,比如谁向她抛出了床上换资源的橄榄枝。
沈稚不断地深呼吸。
到最后,心悸终于缓和下去。她将不安踢了出去。
而震荡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电梯门及时打开了,沈稚走出去,环顾一周,全是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
电话再次响起,她接通,是小秋。
她的助理说“姐,你没事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