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之内冲出来的将领有人忍不住跳脚叫骂“岳元婧,亏得你还是南岳朝中叫得上名号的武将,不在战场上与我等拼个胜负,欺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觉得丢脸吗”
岳元婧仔细调整好站位,保证自己二人能躲在弓箭手射击的死角里,方才冷声反驳“我与你们大觐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每一个大觐人都是我的仇敌,手刃仇敌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反正今天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既然杀不得你们的信王殿下,至少我也不能白来一趟,随便拉个什么人垫背也算一命换一命了。”
她也没说是威胁战烈撤开弓箭手放她离开,就仿佛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战烈那里还在迟疑犹豫,却是徐长胤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明明之前被刺了一箭,这时候却腰板笔直的快步走了出来。
岳元婧二人目露狐疑的看过来,却见他将深刺在皮肉里的半截断箭一拔扔在地上,竟是没有带出丝毫的血迹。
“郡主,我们中计了,”岳元婧同来的男刺客在她背后咬牙切齿的遗憾道,“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喜堂之上都设防了,军营那边的偷袭只怕咱们也未必能成,这次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如果只是为了诱敌现身,姬珩身边又有高手,完全可以以身做饵,亲自出来的。
可是他却玩了个手段,婚礼本来就是筹备在黄昏时分的,他身份尊贵没有亲自去接亲,这很正常,然后战烈故意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拖到天黑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不露脸,就算换了人也没人知道。而堂上冒充他的那却是选了身形差不多长相也周正的,再适当的修饰伪装,借着夜色遮掩,在端茶之前她就算早混入了和园也近身不得,根本就没发现这是个假的。
本来姬珩来边城就没几天,认识他的约莫就军中几个上层的将领了,就连今天来观礼吃喜酒的当地官员只怕都还傻乎乎的以为堂上那人就是大觐的信王殿下呢。
而既然姬珩连精心设计出了这样的大场面却都没有亲自出来看热闹,他此时人在哪里
这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双管齐下的圈套
岳元婧也是暗恨自己的疏忽,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徐长胤走到院中,眼中也满是怒色,看着那两个吓得动也不敢动的小文官,当机立断“你们可以走,但是不要伤人。”
纵然大家都不甘心就这么放了她,可是现在除了妥协又仿佛别无他法。
战烈想了想,觉得以自己的轻功事后去追也可以将此人再擒回,便也刚要点头
却是一直躲在后堂的黎浔从回廊的尽头走了出来,厉声道“不能放她走。”
这一声太过响亮犀利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看去。
“黎二姑娘原来你在这。”岳元婧自从在猎场上被黎浅压制伤了面子之后对黎家的女人天然就没了好感,今天她又败在姬珩和黎浔假借婚事做给她的圈套上,当即目色一寒,讽刺道“这场婚礼是假的,你还不是信王妃呢,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摆谱发号施令了不放我走看来你还是记恨当初在京都猎场我与你家姐妹争锋之事,为了公报私仇,就连你大觐朝廷官员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吗”
京都那些官宦世家的女子们平日里争风头吃醋,经常闹小心眼闹笑话的,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岳元婧此言便是挑拨了,但却相当有效,此言一出,军中那些人还好,在场的府衙那些文官就都不乐意了,再看向黎浔的眼神都变了
现在落入敌人之手的是他们的同僚,朋友,却因为京中女子自私狭隘的小心眼就要被杀丢了性命吗
可这女子是信王妃,即便方才的婚礼不算数,她也是信王殿下要娶的女子,这些地方上的小官们自然就只是敢怒不敢言。
可是无一例外,看着黎浔的眼神都透着不悦甚至是愤怒。
“大侄女儿,人命关天。”徐长胤倒是敢说话,试图与她讲道理。
黎浔站在回廊的尽头并不走近,众人看她的眼神她也毫不在意,只就盯着院中的岳元婧,字字铿然又清晰的说道“就是因为人命关天,今天才一定不能将她从我这院子里放出去。她在这里就能不择手段的伤婢女,伤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出了这道门,这黔州城内却是数万无辜的百姓。方才她也说了,每一个大觐人与她都是仇敌,我看她孤身潜入黔州城行刺就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了,要拉垫背的难道要放她去大街上屠戮百姓吗”
岳元婧的所作所为,确实为人不齿。
黎浔这番话,就堵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有文官讷讷的小声嘀咕“那也不能”
“这个院子里的事情,我说了算。”黎浔没等他说完,就扬声打断,依旧冲着院中道“两位大人为国捐躯,为着城中数万百姓献身,乃是大义之举,虽死犹荣,你们死后,信王殿下会上书陛下为你们请功,惠泽家小,定是不会叫你们白白牺牲的。”
言罢,也不再等任何人反应,便是冲着墙头的战烈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