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清水镇的新家,等于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就连心境都跟着不同。
房子是一座独栋的小院子,红砖砌成的院落,一张才到腰间的绿色铁门在岁月的风吹日晒中些微泛白,年代却也并不太久远,院子里有一颗叫不上名的大树遮住了大半个院落,大树只是发了一些绿油油的芽,看起来春意盎然。
若是到了炎炎夏日,这大树就有用多了,搬个板凳坐在树底下乘凉,或者躺在长椅上拿着小铺扇,那感觉要多没有多美。
海棠到了新的地盘,左右打量了一圈邻居,她习惯于每到一个地方先勘察清楚当处的情况,以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或者招惹了不该招惹的。
这里左右的院子都住满了人家,因着海棠一家新搬进了院子,不少人透过自家不高的墙往外瞧,还有的站在大门口往海棠家里瞅。
这,也方便了海棠去观察他们。
右边的院子住了好几户人家,嘈嘈杂杂的,除了几个打量着他们家的爷们媳妇,还有许多个小孩子打闹的声音不断传来。
孩子们的尖叫声让海棠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耳朵,忍不住抽了下唇角,孩子们都是美好的花朵,打闹嘶喊的熊孩子也是花朵,只不过是长歪了的花。
右边的院子里倒是有些安静,只有一个老太太坐在堂屋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鞋帮子,右手大拇指上戴着顶针,双眼戴着老花镜,眼珠已经泛起岁月带给她的浑浊,她一边做着鞋一边往海棠的院子里瞅着。
海棠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正看着海棠,两个人的视线一个年老浑浊,一个清澈明亮,就这么在在空中直愣愣的对了上。
海棠些微怔愣。
“哼。”老太太却是先嗤了声,不悦的瞥了海棠一眼,随后搬着凳子就进了屋。
哒,她还把门给关上了。
海棠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她可别新一天到新地方,就因为看了一眼那老太太,就把人给得罪了。
都说老人的脾气古怪,海棠这次算是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女人心是海底针,老人的心也是海底针,老女人的心
咦,想想海棠就打哆嗦。
老女人的心简直恐怖到了家。
这会儿,右边院子里的几个四十岁的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你看,顾婶又发脾气了。”
“这有啥稀罕的她发脾气可不是三天两头的事儿她这年纪也只能发发脾气度日了,整个家里就她一个孤寡老人,就是她死了,这房子都不知道要谁来继承”
“那可说不准,亲儿子没了,那或许还有外甥侄子呢”
有一个坐在板凳上,揣着手晒太阳的年轻小姑娘开口了,“瞧你们一个个说的那么无所谓,谁说人家亲儿子就没了那不是失踪吗没有死亡证明就不能说人家是死了再说了,顾婶的儿子是去当兵了,要是没有他们那些当兵的人,你们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过现在反倒过来说人家亲娘的风凉话”
此言一出,几个妇人都瞪了小姑娘一眼,显然被指责的恼羞成怒。
有个妇人扯了小姑娘一把,伸手将她丢进了院子里,呵斥了一句“回去刷碗去,少在这里插大人们的嘴”
那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被亲娘吼了句,饶是不愿意,却也不敢顶嘴,红着脸将凳子一撂,紧接着噔噔噔置气般大步回了屋子,嘭一声摔上了屋门。
这声音给当大人的气着了,起身就去踹门,说什么非要教训小的不可。
一时间,右边院子更加热闹。
要说人多的地方就是热闹啊,不管是打牌的还是打架的,就是少不了一个吵字。
关键是,还有不少八卦。
海棠想了会儿,又将目光放到了左边的院子里,怪不得老太太脾性那么古怪呢,儿子下落不明,也没个老板在身边,孤寡老人一个时间久了谁的脾气都不能好。
她啊,也不过是个命运多舛的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奶奶的唤声。
“海棠,你过来,将奶奶做的这些吃食给左右邻居们送过去。”蒋婶子怕海棠听不见,特意提高了声音,还拍了拍屋门。
海棠耳朵灵着呢。
“马上就来”将目光从顾婶那边的院子里收回,海棠小跑着就进了屋。
蒋婶子站在八仙桌前,桌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的小黄纸包,上边还可以见到一些吃食渗出来的油渍。
这下海棠先咽了下喉咙。
“这些我都分好了,一家送一包,谁家人多人少就让他们自己去分,谁也不偏袒了,咱们就是新搬个地方,卖人家个好,手不定以后邻里之间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蒋婶子将东西放到了海棠的手中,仔细的叮嘱。
海棠自然懂这些道理,蒋婶子在她跟前说着,她就点头应着。
东西都装在篮子里,海棠出门看见蒋星睿在院子里玩,瞄了屋子里仍在忙活的老人一眼,偷偷叫上了蒋星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