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想起明东寄回来的那包东西和一封信时的情景。虽然明东没能亲自把东西送回家,但当时他念信的时候依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明东的欣喜和激动,第一份工资第一份送给家人的礼物,这对于明东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明北把钢笔放到自己书包里的木头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脚底下,他脱下棉袄搭在被子上,立马钻进热腾腾的被窝里。
扛了一天的木头,明北的肩膀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酸疼,估摸着明天可能连抬都抬不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他今天依然没有完成全部的工作量,只拿到了七个半的工分,也就是说,今天他连两毛钱都没挣到。
明北叹了口气,年轻的脸上满是愁苦,他按照今天吃饭的饭票算了算,一个月伙食费怎么也得五六块钱,也就是说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工资除了吃饭基本也不剩下啥了。其实也好理解,建设青年点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挣钱,这就是一个解决待业青年吃饭的地方。
明北忍不住把贴身口袋里的零钱又掏了出来数了一遍,今天吃饭花了两毛钱,再加上给了王泽海的三块,手里只剩下三块钱了。按照自己的饭量来算,这也就是十五天的饭费。听李孟伟的意思,一个月才给换一次钱,也就是说下半个月吃饭的钱估计得先欠着青年点的了。
明北咬了咬后槽牙,心里直闹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欠过人家东西呢。
也许是藏了心事,第二天天一亮明北就起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右边肩膀又酸又疼,稍微动一下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揉了揉肩膀,明北用左手把棉袄抓了过来,艰难的穿上了衣服。看看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和他一个姿势,一大早屋子里就哎呦声不断。
洗漱完去灶房打早饭,明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锅里是啥,忽然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于晚秋一边收着饭票一边挨个给人舀大碴粥,终于轮到了明北了,他一边把碗递过去,一边轻声问道“你到灶房了今天不去上山了”
于晚秋轻轻“嗯”了一声,用勺子从锅底舀了一勺,稠糊糊地给明北舀了一碗,然后接过明北手里的饭票,面无表情地往后面看了一眼“下一个。”
明北端着碗回到屋里,对于晚秋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太影响情绪,目前他的心思都在怎么不欠青年点的饭票上。
省是省不下来的,这么大强度的劳动量,要是不吃饱饭根本没力气扛木头。要想把这笔钱的窟窿堵上,一个是问家里要钱,二是额外多干些活。明北以前虽然不少从李老太那拿零花钱,可自打出来到青年点后,不知为啥,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小伙子再伸手问奶奶要钱有些不长出息。就是奶不说啥,他自己都觉得面上心里过不去,当初大哥、二哥、三哥毕业以后可没问家里要一分钱。
明北琢磨了一阵,觉得还是从多干活上下功夫。
这批知青们基本上都是水解厂的子弟,再加上火车道还没改造好,水解厂每隔十天给他们放两天假叫他们回家歇歇。知青们好容易盼到放假那天,一大早吃了饭就背着东西往回走。明北出来进去犹豫了几次也没下定决心是否要回家,李孟伟统计着手里的记录本,看着明北和没魂一样,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怎么还不回家”
明北犹豫了一下,走到李孟伟跟前问他“要是我放假不回家去上山扛木头,给工分吗”
李孟伟头也没抬“记工分,和平时一样,你要是不回家就赶紧上山,晚了可耽误干活。”
明北顿时乐了,他重重地答应了一声,连忙把书包放到炕上,叫了几个不回家的知青一起上了山。
知青点离着北岔并不算太远,这些知青这几天又走惯了山路,因此一个小时回到水解厂了。明南下班回来,一到家没看见明北的身影,有些奇怪地问“明北这是又上哪淘去了”
王素芬从灶坑前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说“明北没回来啊你是不是看差人了”
明南脱下大皮袄,面上带着几分不解“水解厂那边今天回来了不少知青,说是青年点放假两天,要是明北这次不回来,就得进腊月才能回家了。”
王素芬一听顿时就怒了,重重地把手里的烧火棍子扔在地上“这混小子,指定是把心玩野了,看他回来我怎么削他。”
明南出去抱了些柴火进来,帮着王素芬往灶坑里添柴火“妈,我觉得您这回可能使误会我弟了,我们班上王师傅他下午上班时候说,明北他们在青年点干的是从山上往下扛木头的活,王师傅他儿子累的中午连饭没吃完就睡着了,心疼的他直掉泪。”
明南这么一说,王素芬就有些呆不住了,她让明南看着锅里的菜,自己急匆匆地跑进东屋,把明南说的话和李老太学了一遍“娘,你说明北这次没回来,不会有啥事”
“有啥事啊”李老太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定是累猛了懒得走路,在炕上补觉呢。他不回来也好,你忘了我前些天咋和你说的了。”
“哦对对”王素芬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李老太一眼,没再吱声可神情明显有些发愣。
蓁蓁在屋里听见王素芬和李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