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你的鞋子”夜半跪在那块蔚蓝色的飞盘上,小心翼翼地把鞋子给带了回来。
顾兔沉默着抬脚,任由他帮忙把那只红色高跟鞋套回自己光着的右脚。
他的动作细致又小心,即使是她身上不经意遗失的一只鞋子,也会倾尽全力帮她认真找回来。等做完这一切,长发少年才抬起手臂的西服擦了下自己额前不存在的虚汗,神情像是松了口气。
顾兔难以说出自己具体的真实感受,盯着他那张几乎与过去重叠的熟悉俊容,心神仿佛被抽离了这具躯壳里。
她想起了他以前温柔治愈的那些话语,现在只觉得心底有哪个角落酸涩不已。
别在这种时候也只为了她着想啊。
可顾兔垂着眸,仅是不相及地问了一句话“你有带糖吗”
夜貌似愣了一下,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西服的口袋,点头“有的。”
他坐回了原来天台的位置,把口袋里习惯性携带的糖掏出来分给了顾兔。还是跟以前一样牌子的糖,被已经阔别了很多年的夜再一次交到了她手里。
顾兔把糖接在手里,却一时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把玩。
“夜,在进入这座塔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很早就离开了我身边。为了活下去,就只能不停地寻找一个人也能变强的办法、试着利用别人和无情杀戮。”
“我不相信别人付出的善意,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或许是报应,每当我想留住什么人的时候,命运总是会将我和对方强行分开。我无法长期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我看着像是能自由地拥有很多东西,其实我走到哪里都一无所有。”
顾兔以一种平淡的语调述说着过去,夜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些往事,她明明没有表露出来,他却沉默着感同身受地去替她难过。直到,他留意到少女在这时朝自己静静偏过了头,整个人撞入了她那双玻璃般透亮的黑色瞳仁里。
“夜,你是第一个无条件给了我那么多温柔与善意的人、给我带来光明与力量的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光。”
顾兔侧头注视着少年,坚定的语句分外清晰地飘入了他的耳中。
“无关爱情或是友情,我希望你这一生都能够获得幸福。”
夜额前的长发被风吹开,好像顺带把他砰咚跳动的心也给吹散了,他的眼神里只流露出了一种怔惘的破碎美感。
顾兔把他心里那些碎片重新拼凑起来,她并没有吃掉那颗糖,而是一边说一边慢慢撕开了包装。
“你过去那些年里被寂寞围绕的岁月,让我一点一点帮你填补吧。夜,你知道有个傻鸟叼着石头去填海的故事么说的就是这样”
顾兔把包装纸里面的硬糖亲自塞进了夜的嘴里,指尖停留在他唇沿的柔软和湿润上。在夜怔然的神色中,听见她对着自己分外镇静地说出了一番话
“虽然聊胜于无,但糖塞得多了,或许连海也会变得甜一些。”
硬糖在口腔里滚动着,发出只有夜自己能感受到的碰撞细响。他忽然觉得舌根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泛涌了上来,两种味道在不断中和交织着。
这是一种被人去用心珍惜的感觉。在顾兔将要收回指尖之前,夜却像是不舍她离去般及时抓住了她那只手。
身材纤细的少年低着头视线模糊,垂在颈侧的长发在高空里微微飘舞着。他双手抓着她的手指捧在唇沿,在做出这副动作时,这样一位孤独已久的少年像极了是在黑暗里卑微地祈求神明。
“兔兔”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这话并未能完整说出,许下的愿望就此被深埋在了少年的心底。在这时候,两人的脚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顾兔与夜当即往下方望去,看见有一队穿着特制防护服的巡逻在闹烘烘地指挥着搜寻什么人的模样。待巡逻离开后,一位穿着深蓝西装、头戴红色嘻哈帽的少年从天台下的死角走了出来。
或许是注意到了上方投注而来的视线,那位帽子少年朝这边抬起了头,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戏谑笑容。
红色嘻哈帽底下,是半边都绑着涂鸦绷带的一张脸。
“是他”“是他”
顾兔和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顾兔蹙起眉,直截了当地问“你认识那家伙”
夜的眼角还残留着红彤彤的痕迹,看着分外惹人怜爱。他垂眨着双眼,褐色长发从眼帘缓缓拂过,待晚风稍微吹散了那片不适的酸涩后,这少年开始试着斟酌起了话语。
“今天的工房战个人赛出战前,我其实有在休息室里遇见过这个人。他声称自己是完整的启动武器”
启动武器,不就是虎亮身体里那个东西么记得夜好像也有。顾兔环抱起胳膊,态度简直就像是查户口般严谨,一针见血地追问道“他去找你干什么”
夜苦笑道“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身体里也有个成品的事情,说可以教我启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