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兔独自静默在了原地不动。
长发少年这时已提着塞子踏在神水固定在脚下的飞盘,越过了两座裂开的擂台中间区域,来到了另一半的场地。直到他将手里那把白色的塞子插在洞口里,他才扶着把手半蹲在地喘气。
待塞子真的毫无悬念地进入了洞口,周围的观众好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威傲来真的越过了顾兔的防线夺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候补杀手,赢、赢了”
场内这时似乎异常的寂静,只传来稀稀拉拉不敢置信的议论声。他们都没看清那花蝶攻破术展开的一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过程中,威傲来也不断平复着自己胸腔里的呼吸,转头看向了遥远另一边的顾兔。她依然是之前那副姿态,只是微微低垂着头颅,黑发垂在纤长的眼睫周围神色莫辩。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啊。”顾兔冷不丁地道。
老是在关键时刻心软。
她侧转过头,平移而至的视线淡淡落向了对面怔然的长发少年。
“我早就跟你说过几百遍,逆流量控制这一招对我完全没用的好吧。你以为我近身战会不注意防御的问题”
光就之前那个接近的瞬间,够她杀他一百一千遍了。
战斗里,这往往就是攸关生死的一秒钟。
对面威傲来的表情似乎略有动容,最后,他只是默然地抿直了寡淡的唇线。
“我知道”他声音轻得几乎能被风吹散。
就是因为对你不会伤害他抱有着信心才会那么做的。
正如他自己刚才在那瞬产生要使用逆流量控制的念头一样。
顾兔在风里接受到了那声几乎难以捕捉的絮语,也随之沉默了下来。无论周围观战的人传来的声音有多纷乱和吵闹,她都一概不予理会。
在这瞬间,她唯独只看得见对方一个人。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坚持到了现在”
顾兔淡色的唇似乎凝成了素白的,里面的血都已凉透,“我只要能够在一起就好,不怕任何困难,都愿意一起扛。”
“而你,那些珍惜的同伴也都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唾手可得的面前。宁愿越过我也要坚持的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自顾兔问出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威傲来实际就已经愣在了原地。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坚持着来到了这里。
参与进这场比赛里的人每一个挥洒鲜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大家都是为了什么在许愿,在打斗,发动战争,这么拼命地聚到这里
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他到底想要什么
威傲来的心脏好像一下就被揪紧,眼神也变得茫然无措,就像是个被抛弃在迷宫里失去方向的孩子,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不断在内心反复拷问着自己同样的几句话。
我还能做什么
我到底又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他抬起来了头。长及垂眼的额发因为他的仰首而往两边滑开,露出了他清秀忧郁的一双金眸。
他像是在苦苦寻找着什么,然后终于找到了对面那位黑发少女的所在。
跟自己以前坐在洞窟里,向上仰望着光源的姿态一样。
他明明只是想跟重要的朋友们在一起。
他明明哭着说过
好想见你。
夜放开了塞子,转头患得患失地跑了回去,脚步越跑越快。
他在心里不断想着一句话
人生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我怕这次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了。
夜跳回了原来的场地,当着所有人惊诧的面一路跑过去紧紧抱住了顾兔的身体,用力到两人齐皆后退了半步,他的长发甚至掠向了她的颈后。
不知道是否有人经历过那种被高速运动中的事物撞到的感觉,起初碰撞的那一瞬间真切的疼痛,胸腔里既像是被挤压着、又像是被塞满了东西,痛到完全不敢呼吸。
可这一刻的夜依然没有选择放手。
他们之间就是被这种被迫分离了多年、所制造出来的疼痛却甘美的东西塞满。
即使感到痛苦、感到无法呼吸,也坚决不愿意放手,因为那份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重要。
时达近8年,夜重逢后在她耳边说出的第一句略带着破碎感的真心话是
“兔兔,我好想你。”
被拥入怀中的顾兔指尖微动,能感受到鼻端都是他身上那件黑衬衫的清爽气味。而后她在这份温暖的怀抱里上抬起手,手指抓在他背脊后那件黑衬衫的布料,力度尽管有所克制,依然抓出了不少细细的褶皱。
夜是真的很瘦。
“不管未来怎样,我们都已经再见了,这一次就不要再分开了吧。”她说。
“嗯”良久,他在颈边给出了低声的回应。
在这一瞬,顾兔忽地笑出了声音。她从夜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完全不顾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