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的神态就像被主人赶出去的猫儿一般,不知所措地望着穆凉“你也很好看,我都不生气。”
“你我不同。”穆凉叹息,她自醒来就没有在意过年岁一事,将她当作与她同龄,一句不问,为何她二人会成亲。
林然摇首“你我是一样的,没有不同,你喜欢我,我知晓,那样的年岁,你等我长大,我又岂会抛弃你。再者就算年龄相仿,没有喜爱,生活得也痛苦。”
她看得极开,令穆凉无话可说。她意识到些许事,林然失去那段记忆后,当不记得幼时的事来,还能对她有所喜欢
她不知该感叹是林然的执念过深,还是药力控制力低。
感情的事,难以用逻辑来形容,更像神明般玄幻。她突然间看不懂眼前的人,林然对她的喜欢夹杂着幼时的记忆,分不清是从小到大的亲情多,还是真正的感情多。
这个比重造就了之前听话乖巧撒娇的林然,而眼前的人只剩下听话乖巧。
她心里没有亲情了,留下的只有男女之情。
“那你想同我聊什么”
“聊你以后不生气,不满可以说,我也可以哄你,你我都是一样的,不要想着那些年岁,更不要想着江宁花般的年龄,那都是与我无关,你对自己不自信。”
林然很平静,也很从容,就像对朝臣对属下说正经的事,不带任何感情,让穆凉哭笑不得,“你近日读了什么书”
“我近日都是赵九娘送来的记录,也没有读书。”
“难怪,是不是都是些后宅的事”穆凉忍着笑,见她抿唇正色,唇角弧度弯得深了些许。她觉得自己笑,林然就会生气,偏偏又忍不住,这副傻样,也不知看了多少后宅之间的争宠夺爱的事。
“你过来些。”穆凉忍不住拉她过来,瞧着她别扭,就亲了亲她不肯开口的唇角,旋即道“真是傻,这么平静同我说事,是将我当作你的臣僚了”
林然诧异不语,穆凉嫌她呆,让她去找陛下,呆头呆脑,也不知想些什么。待人走后,她想起带入宫的书箱,林然到底在看些什么书。
书箱里大多是古籍,穆凉耐心好,一本本去翻,搬出来后,又照着原来的顺序一一放进去。带进来的箱子颇多,她翻了许久,将那些记录后宅的都挑了出来,放在一旁。
她一人找,也不令宫人帮忙,不多时,至微跑了进来,见她忙碌,也不去打扰,坐在书箱上候着,嘴里喋喋不休“阿婆病了,乳娘不让我见阿婆,可阿娘病了,我就能见,为何阿婆和貂就不可以、是不是阿婆和貂一样”
无人搭理她,也说得起劲,又将貂生病的事同穆凉说一遍,不厌其烦,她耐心似是同穆凉一样,坐在高处,晃悠着小腿,极为舒服。
一人打理书籍也是枯燥,耳畔叽叽喳喳也甚为有趣。
整理至黄昏时,她见到一箱画卷,都用布帛包的好看,且落了一层灰,想必有些时间了,林然还未曾打开看过,布帛包的极为精致,里面都有油纸垫底,想必十分珍贵。
她想起东宫里,放一二名师大作,也显得极为雅致。
解开捆绑的布帛,翻开画卷后,让她极为失望,哪里是名师大作,都是她的画像。
至微小跑着过来,见到上面轻柔婉约的女子,好奇道“咦,这人和娘亲好像。”
哪里是像,就是照着她画的。穆凉忍耐不悦,眼见着她也要去翻看,忙拍开她的手“去看看阿娘回来不曾。”
“不去,她回来,你就不和我玩了,她和阿婆一样忙。”稚子嘀咕几句,复又爬坐回箱子上,看她两眼,气得鼓起脸蛋。
穆凉随她去,见到一幅幅形色各异的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同她玩乐,尤其有副哭泣哀求之色的画,半截身子毫无遮掩,画意明显,显然映射的是床笫之间的事,她气得脑壳有些疼。
至微见她神色冷了,吓得从箱笼上跳了下来,跑去外间找乳娘去玩。
她一跑,穆凉就冷静下来,坐在屋里不愿动弹。
那厢的林然入紫宸殿,见到案牍上堆积的奏疏,却是一愣,皇帝指着中书令道“近日无事,你与中书令学习如何批阅奏疏一事,各地往来文书也是不同,你先跟着学。”
中书令给林然见礼,后笔直地站在一旁,林然对他印象甚差,生生受了一礼,不去理会他,走至陛下跟前,轻声道“我有话同陛下说。”
皇帝知其意,摆手吩咐中书令退下。
待中书令一走,林然则迫不及待道“陛下想好要亲征”
“嗯,有此意,且我将长乐召回京,着人看守,她若有何不轨之举,你直接将人处置,不必告知我。另太后处,病得愈发厉害了,你无事去瞧几眼就可。朕走后,她若怎样,以太后名义入陵。”
皇帝想得极为通透,本就厌恶太后曾经为帝之事,又有洛家的事,不能母慈子孝,留苏家的人在朝堂,已是极大的退步。
林然皱眉,欲再劝,皇帝则道“两道旨意皆在中书令处,到时你取回,中书有记录,不会给你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