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奚沉的手从大衣口袋抽出, 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温暖的体温, 就那么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 林映潼连躲都没来得及躲, 一只手包着开心果壳, 另一只手正要把开心果肉送进嘴里, 动作到了一半,手悬在半空,叶奚沉的手盖上了她的眼睛。
眼睛被覆上,视野里一片黑暗,林映潼有些茫然,下意识闭上眼睛, 脑子里还在想着的是, 开心果还没吃,叶奚沉他搞什么遮住她眼睛。
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快速把那颗开心果塞进嘴里,拿油滋滋的手毫不顾忌地抓住叶奚沉的手,“我说,你不要老是”
手搭上叶奚沉手腕的一瞬间,话止住了, 林映潼突然说道“你说, 盲人的世界是不是也这样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见。”
叶奚沉掌心贴着她薄薄的眼皮, 浓密如乌羽的睫毛, 像蝴蝶的翅膀轻颤,刮擦着皮肤,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一直痒进心里去。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微微歪着脑袋,语气里带着点儿小困惑。
叶奚沉眸光黯沉下去,垂着视线,仔细认真看着她的脸。
林映潼感觉,叶奚沉的手在一瞬间松了力道,轻而易举就掰开了,万想不到睁开眼睛撞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有些暗有些沉,眉心之间聚拢起一个浅浅的褶皱,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
林映潼拉拉他的手,“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刚才的话是她突然之间想到的,人在那样一个黑暗的环境里,难免会产生一些光亮下不会有的想法,有些事情她也从来没和谁提过,就连叶奚沉也不说。
不说,是怕影响他的心情,怕他担心。
她的性格随母亲,生来要强,觉得过得去的事情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也不爱诉苦,那是弱者的表现,能扛就自己扛。
叶奚沉清楚她的个性。等她真正说了,是真的扛不住了。
看上去外向柔软的女孩,实际上比谁都硬,敏感孤独细腻,只不过从小发生的经历,加上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比同龄人更早熟,也生出了那些自我保护的本能。
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结一直打不开。
在叶家,除了头两三年,母亲去世的阴影带给她的刺激,导致不能说话,对那段记忆尘封缄默只字不提,之后整个少年期成长的过程,林映潼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拿出浑身解数卖力讨好着叶家的每个人,包括他,他父母还有妹妹叶奚瑶。
她努力讨好每一个人,是因为太害怕被抛弃,那种深深的无助的没有安全感时刻萦绕着她。十岁以后是林映潼,再也不是那个任性妄为肆意张扬的林甜心,她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小爪子,小心翼翼的讨好着珍惜着身边每个对她好的人。
他从美国回来的那天,家里搞了一个聚会,晚上都散场了,她还意犹未尽,抱着酒瓶子跑去他房间通宵买醉。
她从来不会这样,哪怕和叶奚沉关系再好,她都把握在尺度之内,绝对不会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他房间。
虽然表面她是这样漂亮的女生,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浮想联翩,很难相信这样的人在对待男女问题上是这么认真。
她谈过几场恋爱,在叶奚沉不在的这些年,最后还都是以分手告终。
直等到叶奚沉回来,她已经空窗期一年多了,后来也都没找过,用她的话说,找男人不如赚钱。
那天晚上似乎情绪低落,又是叶奚沉刚回来,她酒量不行,却偏还要喝,吹了两瓶就直接烂醉如泥,靠在叶奚沉肩头,晃荡着两条纤细赤白的长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含糊不清说着“小花生叶大哥嗝以后你老了我买买一套大别墅送送送你”
“哎,”她垂头歪靠了一会儿,叶奚沉以为她睡着了,刚想把人抱起来送回房间,她忽然圈住他脖子,嘴唇凑近他耳边,用一种委屈可怜的语气轻轻问“叶奚沉,你告诉我,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香软的唇瓣贴在耳畔的肌肤上,馨香裹挟着酒液的醇香,轻轻吐息,萦绕在周围。
她的嗓音软,轻哑,黏糯,语调像对他撒娇,又带点倦意的困惑,委委屈屈,撩人而毫不自知。
夜晚,气氛很好。
墙上挂着的钟,安静走着针。
扑通,扑通,扑通。
映衬着他此刻的心跳。
唇贴着这么近,她不知道这是一种诱惑,喝醉的人大脑不会思考,圈着他的脖子,眼里盛着光,水透似的清亮。
叶奚沉也像被她蛊惑了一般,理智一瞬失去控制。
手绕到她脑后,扣住,轻轻一按。
她等不到他的答案,有些失望,忽然卸去了力道,头一歪,靠过来,歪在他肩膀上,只那一刹,嘴唇擦过她的脸颊,仿佛全身电流一激。
“艹。”猛抽一口气。
下一秒,按住她的脑袋,往旁边轻轻一推,冷冰冰的语气降下来,“起来,回去睡,别在我房间撒酒疯。”
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