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到底因何闹到这般地步,却皆是吃惊的,因为门派中谁不知师母温良贤淑,对圣师千依百顺,无不顺从,能令她气怒到搬离海棠苑,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上上下下都在猜,谢圣师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了谢夫人
这其中有两名弟子一夜没能安心,一个是知情的温雪,他一面觉得师父对师母太过严苛冷漠了,一面又忍不住担心师母。
一个是晓碧尘,他被从禁闭洞窟中放出,被准许回房去疗伤,之后听说师母和师父吵架,一直在惴惴不安的自责,几乎断定了,师母和师父争吵,一定是因为他的事。
他一晚上没有睡觉。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谢明君。
他没有阻拦乔纱搬离海棠苑,因为他想让乔纱知道,唯
有小聂这件事上,他绝不能纵容她。
她的“以身饲魔”确实激恼了他。
他也知道乔纱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她嫁给他之后,尤其是她父亲过世之后,她格外依赖他,即便是他出门在外,或是闭关,她也日日要传音与他通话。
她像个小姑娘一般,打雷也怕,下雨也怕。
她总会在下雨的夜里难得撒娇的找他要怀抱,说她母亲在下雨的时候去了,她父亲也在下雨的时候离开了她,她怕他也会在这样大雨的夜里不见了。
傻话。
谢明君站在没有亮灯的厢房里,忽然发现最近这些日子,他似乎总是会想起从前的乔纱。
那些从前他没留意过,现在想起来,心中酸酸楚楚觉得她可怜又可爱的时候。
那时候她总是很需要他,离不开他。
现在
他心绪乱了起来,盘膝坐在了榻上,入定调理思绪,可他一闭眼,眼前便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中,光洁的乔纱挡在小聂身前的画面。
乔纱与小聂都未着寸缕,他进去时能隐约看见小聂搂抱着她的手
他紧闭着双眼,想将这些混乱的思绪压下去,可那些画面竟又变成了她坐在小聂的怀里,低头亲吻他的脸、他的唇、他的耳垂
他猛地睁开了眼,昏暗寂静的房间里他听见了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心口聚着一团浊气令他喉头涌出一口腥甜,他险些将那口腥甜吐出来。
立刻运气压了下去,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
他慌忙起身走到妆奁前,俯身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方才他险些入定进了魔障。
他盯着镜子里的双眼,心惊不已,魔障是心魔的因,他竟然生出了魔障。
心口那团浊气仍然聚拢着,这是因为他近来真的动了怒意和杀意吗
他本已得道,不该有爱欲、恨欲,更不该有怒意和杀意,若这样他与邪魔又有什么分别
他伸手将那面镜子“啪”一声扣在了桌面上,寂静的夜色里,他一张脸苍白如纸,等到将魔尊的事解决,他要再次闭
关,断了自己生起的障。
隔壁翠苑之中,乔纱却睡得舒舒服服,她不喜欢修仙者的打坐入定,她直接到头就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是被体内的那股凉意惊扰醒的,鲛人丹在她体内动了起来。
她睁开眼,刚想运气调理一下,却见一道人影在她的门外鬼鬼祟祟,她这院子没有守门的,如今只住了她一人。
“谁在外面”她扬声问了一句,那道身影吓得一颤,似乎想跑,又僵站在了门口,手足无措的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是我,师母。”一道低低的声音传进来,“晓碧尘。”
哦这么快就找来了。
乔纱掀开被子下了榻,走到门前将门拉了开。
晓碧尘低垂着头站在门外,他看见了师母的脚尖,藏着白色的纱裙之下,风轻轻吹动,她尖尖的脚尖露了出来,那样白,指甲盖圆圆润润泛出粉红色,贝母一般漂亮。
“这莲花是你放的”师母的声音传过来。
他慌忙抬起头,对上了师母的视线,她似乎刚睡醒,穿着薄纱衣披着黑长的发,脂粉未施,却比昨夜更美了一般,像渐渐露出锋芒的珍珠。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卧房门外放着的白瓷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支盛放的紫莲。
他忙摇头,“并非弟子所放,弟子、弟子来之前就有。”他又将手里的东西藏的更深一些,怕被她看见。
乔纱却看见一片紫色的花瓣从他背后的衣袍上飘落而下,掉在了他的脚边。
莲花瓣。
“你藏了什么”乔纱明知故问,朝他伸出手“为何不给师母看看”
晓碧尘赧颜又羞愧,“没什么,是些不太好的东西。”
“拿出来。”乔纱又递了递手掌,“若是不拿,我可要生气了。”
晓碧尘的脸也红了,低垂着头,到底是将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四支紫莲,只是比起花瓶中的那几支,这些还没有完全开,且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