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大掌柜看着手里的烫金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打开看看。”封畅坐在顾安安的书桌旁,浅笑着说道。
“刺绣展”顾安安已经先一步打开,匆匆看过,在主办方那里找到了“封氏集团”和“文英画廊”的字样,这是
“嗯,”知道顾安安是什么意思,封畅点点头,又瞧见苏绣宁有些愣神,想到她并不了解家里的情况的,解释道“我祖母一直对手工刺绣很感兴趣,大哥为了讨她老人家的欢心,就折腾了个绣品画廊。前阵子正好联系上了几位绣技大师,再加上这些年画廊也收了不少前辈的名作,所以,就想着开个展览,也算是给画廊提提人气。”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封大美人愣是将名满京城的封家画廊说的一文不名,要是让趋之若鹜的众人听到了,也不知道是作何感想。不过,封畅也确实没说错,这画廊原本就是封大少讨好祖母的礼物。
封家老祖宗出身豪门,自小用的,都不是凡品,尤其是这吃饭穿衣,更是讲究甚多。衣服最爱各式旗袍,真丝、织锦、丝绸、丝绒、锦缎等等,找了老手艺人量身裁制,还要加上或点缀或繁复的花样,请人绣好,然后才是一件能上身的衣裳。这样的习惯一直延续了几十年,即使老太太已经不再年轻,身段也是没了年轻时的婀娜,但每逢换季时做上几件,却是雷打不动的。
时代变迁,科技进步,日新月异,可,有些东西,机器永远是替代不了人的,就如这刺绣。虽然机器绣出的花样更加的复杂、也更加精确,可冷冰冰的机器代替不了绣娘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巧思通过绣娘一双玉手托于画间,那不仅仅是件艺术品,也是情感与心血交织而成的匠心。
当然,这些话对于年轻人来说太难懂,所以,即便有老太太二十年的熏陶,封大少却愣是没有丝毫开窍,无意间说了句“我瞧着也没什么差别,机器的不是更好看”,正正好戳中了老太太的肺管子,然后一拐棍过去,却是在封大少的一闪一避间,那架一直放在老太太房中的石榴屏风轰然倒地,然后,经历了岁月摧蚀的当世名作绣线崩裂,再也难复原。
封家人都知道,这是老太太陪嫁中,她最喜欢的一件东西,不然,也不会一直摆在自己的眼跟前,每日都要瞧上那么一时半刻才行。封申知道自己这是闯了大祸的,麻溜地跪在老祖母跟前请罪,就怕老太太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也确实被气着了,愣是半个月没搭理她的宝贝大孙子。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气过了,惋惜、失落什么的,也比不过自家的孩子重要。老太太让张妈把屏风锁紧了仓库里,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可,不论是封申,还是封家的其他人都是清楚的,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在意的。一件死物,却寄托着太多的情感,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和已经逝去的人都不在了,老太太就指着这么件死物来回忆过往了。只是老太太不提,他们更不能在她跟前提,只能私下里打听,有没有人能够帮着把那屏风上的石榴图给修复好。
原本以为并不困难的一件事,却一次次地让封家小辈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来,正如老太太感慨的那样,机器代替不了人,而人也代替不了人。托了不知多少朋友,也认识了一些刺绣师傅,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手。一位实在的老师傅很是诚恳地说道“你们还是放弃吧,再折腾也是瞎耽误工夫,这种绣法已经失传了,除非专门研究,否则,哎,可惜哟”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吧封畅直到现在还记得,她家大哥听到那句话后的表情,失望、悔恨、愧疚、无助,这些从没在大哥身上出现过的词,就这么展现在她跟前。大家都知道安慰不了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怀着微弱的希望,继续打探。
此后的半年多时间,封畅就很少在家里看到她大哥了,封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脚步匆匆地回来又离开。老太太怕大孙子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不敢见她,还特意找他来开导了许久。不过,换来的却是封申更加忙碌的身影。老太太也只能叹气摇头,哎
半年后到了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封家人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吃过寿宴,老太太就被大孙子给拉出了门,说是准备了份特殊的礼物,要带祖母去看看,然后,一众人就到了一处叫做“文英画廊”的地方。
文英,正是老太太的名,而画廊里,自然就是各种各样的绣品,苏绣、湘绣、蜀绣、粤绣、京绣、陇绣、瓯绣、鲁绣、闽绣、汴绣、苗绣,上千平米的画廊中,各种绣法的佳作琳琅满目。老太太来了精神,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看遍了画廊的每个角落、每件绣品,如果不是实在支撑不住,只怕就要通宵留下来了。
这就是封家刺绣画廊的缘起,一个年轻人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补偿。五年多的时间,文英画廊不仅仅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更成为了全国各地手工艺爱好者的最佳去处,也是封家人怎么都没想到的。
老太太自是高兴的,连说她大孙子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传统技艺的延续,就是要靠年轻一代人的努力。而,封申只是坐在一边听着老太太的夸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