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木门已被轻轻推开,上官梨屏住呼吸,十分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将被窝里的人直接扔出去撇清关系。
若有人此刻撩起纱幔, 他们必定败露无疑。
徐吟舟是专程来坑她的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东一下西一下的, 听起来有些摇晃。
瑶殊尽可能保持着清醒,她方才睡得太沉了,醒来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抬头一看对面明竹, 睡得比她还死。
虽然她睡眠一向好, 但常年的训练已经让她有了草木皆兵的觉悟,今日情况着实怪异。
她心里有点不踏实, 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瑶殊步伐歪歪扭扭, 眼皮子越来越沉, 一波又一波倦意源源不断涌上心头,让人恨不得倒头就睡。
没过一会儿, 她终于走到了帘幔旁, 使劲撑着眼不让闭上,隐约可以瞧见床上拢起的一块, 不由松了口气, 稍稍放心些许。
她抬起手,正要掀开纱帘时,却听里头传来一个刚睡醒般迷糊的声音
“谁呀”
瑶殊食指一缩, 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娘娘, 您醒了”
“瑶殊”上官梨先是疑惑着喊了一声, 而后不满地嘟囔道“你半夜不睡, 跑来我床边做什么”
瑶殊见上官梨并未有任何危险, 心中警惕松懈大半,又乍一听到“睡”字,脑袋更加昏沉了,拼尽全力保持着清醒,略躬一身道
“是奴婢冒昧了,不该打扰娘娘,奴婢这就告退。”
说着她便转过身,晃悠悠朝外走去,步履却一下比一下沉重,终于当行至门槛处时,“咚”地一声,径直倒在了地上。
上官梨自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重重松了口气,但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敢大意,屏息了许久,直到徐吟舟贴着她后颈轻声提醒
“姐姐,没事了。”
他声音如玉石般清脆悦耳,却让上官梨浑不自在,正欲起身远离他一些,却被他牢牢从后抱住了腰身
“姐姐,那婢女仍在殿内,为以防万一,只能暂时委屈姐姐了。”
他这话倒也在理,倘若瑶殊再次醒过来,床帏里的动静可就瞒不住了。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上官梨将声音压得极低“这地方总归不安全。”
“姐姐是在关心我么”
说话间他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颈侧,唇瓣凉而软,时不时擦着她肌肤而过,惹得她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姐姐,放松些,我方才还有些话没说完,这次过后,慈宁宫便不能来了。”
他们一同侧躺着,上官梨整个被他圈在怀里,两人身体紧贴,心跳声此起彼伏。
他衣襟上的香味淡淡萦绕包裹,四肢修长有力,全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与她身上的沉郁颓气截然不同。
果然还是年轻好,上官梨如是感叹。
“徐大人,不如先隔远些再商讨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日后还需娶妻生子,纵然唤她一声“姐姐”,男女观念也应加强些。
“是吟舟失礼了,”徐吟舟从善如流,手中劲道却是未减“可若隔远了,我与姐姐又怎能这般轻声耳语”
他话音方落,殿门处又传来些动静,二人顿时噤声,一时间心跳如鼓,好半晌后才确定瑶殊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姐姐,无事,她还没醒过来。”
上官梨紧绷的那根弦复又松下,终是憋不住了,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徐吟舟就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动静,唇角不由弯了弯,距离她更近了
“姐姐,都是吟舟不好,应该准备得更妥当些,便不会有这样尴尬的局面了,姐姐生我的气了么”
可怜上官梨从未见识过什么世面,听他这么说,心里反倒有点过意不去,原本便是她找他帮忙,如今他又陪着她担下这么大的风险,说到底是他吃亏了才对。
“我没有生气,”她解释了一句,准备将话题拉回正轨“徐大人,除却你方才说两条路,就没有第三条了么”
徐吟舟闻着她发间散发的幽香“那姐姐想怎么做呢”
上官梨一时默然,即便改朝换代,倾覆的也不过是季桓一人的皇权,江山到底是皇室的江山,天下终归是季氏的天下,若当真因一己之私毁了这百年王朝,以致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那才叫罪孽,父亲第一个不同意,但凡有些风骨的臣子也不会同意的。
她静默良久,道“宁王现下如何”当年夺嫡失败,宁王势力所剩无几,季原远走边关,至今不知生死。
徐吟舟轻轻嗟了一声“姐姐,恕我直言,与别人联手,风险还是太大了些。”
“宁王虽势败,却实属人中龙凤,一朝得势,又岂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
“依你的意思,便只剩第二条路了”
徐吟舟搂着她腰腹的手一顿,淡色绯唇微微抿起,他也舍不得姐姐怀上别人的孩子,可姐姐终究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