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那霖儿可有受伤”
青栀连忙弯身搀扶住我,道“公子一切安好,还向陛下讨要了封赏,解了上官府的封禁呢。”
我一下愣住“陛下他也答应了”
瞧我那一脸不甚相信的模样,青栀只笑着点头“君王一言九鼎,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我张了张嘴,正惊愕间,青栀已然转身行了个礼“陛下。”
我抬起头,果然见季桓不知何时走近了榻侧,待青栀领着四周的宫婢悄声退下后,他方才撩袍坐上一旁的木椅,端起我喝过的茶水抿了一口
“如何,朕答应你的事可有食言”
我直身跪于榻上,郑重朝他伏首一拜“奴婢叩谢陛下隆恩。”且不说霖儿是如何夺得的魁首,但他居然肯借这个由头解了上官府的封禁,的确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大约是我态度过于诚恳,竟令他沉默良久,而后砰然放下瓷杯,起身将我打横抱起,不由分说便飞身直直朝树林深处跃去。
耳边清风阵阵,我随着他游走于丛林树尖之上,探头朝下望去,尤可见一片片翠绿美景。
我只看了一眼,便白着脸紧闭双眸,强忍住头晕恶心的感觉,也不知晓行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林中小屋旁停了下来。
落地时我头昏眼花,被他扶着腰才堪堪站稳,定睛看了看左右。
正前方是一个简陋的木屋,周边围了一圈栅栏,做成一个院子,这一块地方显然是被精心清理出来的,屋子前后草木繁盛,俨然便是森林深处。
望着那些细密高大的林木,我不由又想到当年面对满地满树毒蛇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夜,你便与朕宿在此处。”他揽着我走近院子,不轻不淡道。
放着舒适的行宫不住,非得来这什么都没有的木屋我着实不能理解他这特殊癖好,却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随他一起前往屋内。
甫一踏入,一种莫名的熟悉顿时感萦上心头。
眨眼间他已携着我一同在床榻边坐下“还记得这里么”他双手渐渐圈紧,抵着我耳边喑声道“当年,你便是在这儿向朕表明心意的。”
我目光顿了顿,回忆中的原本遥远的画面渐渐越拉越近,竟也一点点清明起来。
这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认识他不久,起初只是经常去找他,后来遇上春猎,先帝原不欲让他参与,他在承乾宫外跪了一天一夜,空中下着微微细雨,我站在一旁,双手为他举起伞,叽叽喳喳劝慰了好一阵,可他只置若罔闻,目光坚定地望着先帝居住的寝宫。
触到那瞳眸的一瞬间,我便有些劝不下去了,于是将伞柄塞进他手里,留下一句“季桓,你等着我”
然后“蹬蹬蹬”跑去了姑母那处,姑母听后先是点着我额头训了一通,而后横眉冷对,任我使劲浑身解数也绝不松口,直到最后关头不知为何,姑母突然就改变了主意,答应随我一起去承乾宫替季桓求情。
我当时高兴极了,心想季桓终于能如愿了,谁知他的确如愿去了猎苑,却在最后一日不知所踪。
所有队伍都回到了驻地,赏罚也已清点完毕,唯独只有他,似是人间蒸发了般找不着踪影,不,确切地说,没有人找过他,甚至没有人提及,先帝亦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宣布启程回宫,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我着急得险些当场提醒出声,却被姑母死死按下来。
姑母压着我回宫,我却是心急如焚,到底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来,爬上丫鬟准备好的马匹,闯入森林开始一路狂奔。
我并不是很会骑马,只被李恪教过一日,故而我是全程抱着马脖子闯进林中深处的。
可这林子又实在太大了,我转了一整个白天也没能找着他的身影,直至太阳快落山时,才隐隐在一处石碓旁发现人的足迹。
我连忙跑过去,躺在石碓后的人果然是他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腰腹处的衣料被染得深红,奄奄一息,只剩些许残识。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弄上马背,围着林子转啊转,转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棚子前,此时天色将黑,我只好托着他进了里头,点亮棚子里剩不到半边的油蜡,又在马背上取下早准备好的干粮,水和药物,悉心处理起他的伤势来。
边为他处理边与他说话,我知道他虽阖着眼,却还是有意识的,这是好事儿,听爹爹讲许多受伤的人睡着睡着,就一睡不醒了,所以我不能让他睡着。
我说着许多安慰他的话,告诉他先帝已经派人寻过他,没寻着才走的,他却只虚弱地冷嗤一声,意味讽然。
他应是极在乎先帝,不过话说回来,也没哪个孩子不想得到父亲的关怀,然而先帝对他当真绝情。
见他不信,我又开始胡掰乱扯地宽慰他“季桓,我说的是真的,其实陛下挺疼你的,否则就不会让你寄养在姑姑名下了,姑姑可是正宫皇后呢,这么算来你也是嫡子了不是么”
他微微睁眼“呵,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