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房梁上的那位就转身翻了下来,拍拍手坐在她对面的空地上。
“借会儿火。”江远寒道,“我冷了。”
他之前淋雨了,没太上心,但眼下寒气有点盛,衣衫虽干了,还是让人不太舒服。但他懒得挑干燥的草杆点火无论是何时,小少主的任性总归一如既往、不曾改变的。
苏见微心里想得是,好,还冷不冷我可以抱你,但嘴里说得却是“可以。火是你点的。”
怦然心动跟口是心非彼此抗争,在她心里那么小小的方寸之地,打得不可开交。
两个人对着火焰无言,外面的雨下得的,破庙一边铺的一块深一块浅的石砖都盈满了雨水。
火焰温暖身躯,过了一会儿,就在苏见微偷偷盯着火焰后头的袖角,数他身上有多少金线的绣图时,忽然听见对方问“你哪派的”
“百我没门派。”
出门在外要小心,家长教的。
少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感觉是看穿了她的防备。
江远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把干枯了的树枝削断添进火里。
“衣服上带着一股草药味儿,境界不高,不会控火,跟药王谷没缘分。”他顿了顿,“女弟子多的地方百花宗”
“别说了。”
老底都要被掀光了。
“哪儿人啊”
“济州
。”
少女放弃抵抗,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内容半真半假,多数是真。
“筑基初期”
“还差一点点。”
“济州我前几天才去来,有个什么江洋大盗,其实是个不入流小宗门的弟子,学了点奇门遁甲。”江远寒道,“脑袋太脆了,一扯就断。”
“”苏见微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有自己的年龄和境界一叶障目,她就自然低估了江远寒的水平,多数以为对方在胡扯。
但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少主,可是每一句都真切无疑、绝不说谎的。
“噢,吓着你了。”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地闲聊着,彼此也没什么江湖经验,聊了半个时辰就都抖搂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江远寒恪守着不暴露种族的底线,总算没有全都泄露出去。
年轻人的熟悉是很快的,两个人聊得天南海北,话题东一下西一下的,居然也能进行下去。雨声淅沥地打过瓦砾,声音愈来愈小,就在苏见微要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问他能不能同行的时候,破庙的柱子边传来一下轻轻地敲击声。
夜色深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庙外的檐下,衣衫有一些湿润的痕迹,但状态似乎很好,灵气外露,有点筑基期的模样。
等到此人慢慢走近一些,映着篝火的光芒,苏见微才隐隐看出来者穿着苍色的衣袖长袍,带着一点文质彬彬的书生气,面貌和善,年纪可能比他俩稍大一点点,眼睛好像看不见。
是瞎子吗她想。
“其实我听了一会儿了。”陌生的男声响起,“怕打扰你们。”
江远寒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道“庙不是我家开的。”
于是书生从容地进来,睁开他苍色的、几乎没有半点焦距的眼眸,在旁边默不作声地低头读书,让人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到。
过了小片刻的尴尬时间,苏见微凑过去扯了一下江远寒的衣袖,小声道“你打得过他吗”
江远寒抬眼看了看书生,估测了一下对方外露的筑基气息,转头跟她道“我能打十个。”
于是,紫衣少女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那继续讲刚才的故事吧。”
火光微微晃动,一直看着书的林暮舟微微抬起头,没有焦距和光泽的眼睛,微微地映出了江远寒的倒影。
菩提圣境,佛堂静室。
这本经文论辨得太久了。
案上的茶换了三盏,妖祖大人终于从之前的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到如今的神色沉凝、冷峻不安。
他的脾气很好,能这样冷着脸,显然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明净适时放下佛经,道“惦记着小寒”
“”李凤岐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嗯。”
经历了许多事的大凤凰可跟心口不一的小孩子不一样。
“他已是半步金仙了,你也可放宽心些。”菩萨安慰道。
大凤凰脑海里想着对方之前口口声声地“我来接你”,随后就把他像个留守儿童一样扔给了菩萨,然后然后就是天都黑了也没见小狐狸来接自己。
无论是什么事,这也耽搁的太久了。
李凤岐收敛思绪,起身道“他是天之骄子,气运所钟,如今修为进益有加,我其实不担心他的安危。”
“那你是担心要把头发染成绿的”
“菩萨。”
“咳,抱歉,最近在江仙尊那儿看了点奇怪的书。”
“我是担心,”李凤岐顿了顿,纠正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