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常常淡无波纹,深邃得望不见底。但江远寒此刻却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对自己这段话很高兴似。
这有什么高兴呢世间道理,难道不都是这样吗退缩没有结果,逃避有效却不能解决问题,遇到什么事,都要面对啊。
就像江远寒喜欢一个人,就会冲过去跟对方说喜欢他。譬如他喜欢自己爹爹,喜欢面冷心热玄武真君,喜欢魔界那只懒洋洋求抚摸猫,喜欢善良正直、如同光芒人,喜欢小师叔这都是一样,他都会表现出来。
江远寒玩了很久棋子,才等到他们两个下完棋。两人留在忘尘阁小住,靳温书给安排了一个对着群山房间,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穿云过风飞鸟,看到会当凌绝顶浩荡气象。
但江远寒没空欣赏这些。
他把靳温书送那两瓶药看了再看,确信不是什么毒药之后,才倒出来一粒对着光观察,他躺在榻上,一边看一边跟看棋谱小师叔道“合欢秘欲丸、阴阳太上和合玉丹这是什么”
李承霜合上棋谱,没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我说,”江远寒拿起一粒咬了一口,觉得挺甜,“他送增长修为丹药对我没用,我是魔修,不吃灵力。”
李承霜道“明心圣卜善于卜卦推演,他心思深沉,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江远寒已经吃下去一颗了,懒散地翻了个身,打开另一瓶道“也同样。我是魔修,破坏修士修为毒药也对我没用,当个糖豆吃还行”
他话语戛然而止。
江远寒慢慢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有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不会是传说中双修丹药
不怪江远寒不知道,他从来对双修不感兴趣,也就根本没有探索过这方面事情。
李承霜见他神情不太对,放下书靠近了过来“怎么了”
他手碰到江远寒手指,就被滚烫温度烫了一下。李承霜顿觉异常,伸手沿着对方细瘦白皙手腕摸上去,全都是灼热。
江远寒本来就不舒服,都要被他摸哭了,触电似收回手,往榻边靠了靠,脸颊发红,感觉自己让一锅沸水煮过,脑子都烧混沌了。
他强撑着神智清明,倔强地道“小师叔。”
李承霜看着他。
“我不想强要了你。”江远寒一脸为难,“要是因为意外,你才委身给我,我会觉得对你不公平。我想要你也愿意那种这样才是最美好回忆。你快离我远一点。”
李承霜看似冷静地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江远寒哪有那么好定力,他听见小师叔声音,方才那些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声明就全没了。他喉间有点哽咽,心里没出息地想着我还是卑鄙下流吧,正人君子也太难当了。
江远寒没答应,也不吱声,却慢慢伸过手,扯着李承霜袖子往怀里拽。直到两个人贴近得不能再近,才喘着气舔对方唇,尖尖牙齿像是懵懂小兽般咬着小师叔唇瓣,毫无寸进地磨了半天。
他被小师叔身上淡淡香气俘虏,煎熬得没办法,眼角含泪地环住对方脖颈,带了一点点鼻音,声音沙哑地努力强调“我、我会负责小师叔,你抱抱我,抱抱我”
回头也没有路了。他要自己杀出来一条才行。
江远寒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琴,听一边范陶控诉自己,只觉得很好笑。就在落花满地之时,一旁玄剑派弟子突然不说话了,而是拘谨地站起身,唤了一句“长老。”
他抬头望去,见到一身素袍凝水立在桂花树下,肩头落满了残瓣,像是看了很久。
范陶扯了他一下,似乎是想提醒莫知跟着守礼。但对方却直直地望过去,分毫未动。
凌波道人抬起手,拂尘扫过花瓣,道“你先走。我有些事想跟莫知说。”
范陶不敢细问,但也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
江远寒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擦琴,把落凤琴擦得整洁干净之后,听到对方开口“离开玄剑派吧。”
他手指一顿,弦音微动,颤出一声鸣响。
“你别耽误他。”凝水上前几步,坐到了他对面,“承霜师弟修是太上之道,他心里不能偏爱你,但凡有了偏爱,必起私心,有了私心,如何成道”
江远寒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笑事情了,不要说小师叔没有偏爱他,但凡是有,也只是他们两个事情,其他人没有置喙余地,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长辈之爱,但他双亲、兄长,都只会告诉他,别害怕,放手去做。
因为这终究是他自己人生,最后走向什么样结局,也是他自己来决定。
“凌波长老为小师叔煞费苦心,计较长远,不知道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
凝水盯着他,皱紧了眉“他以后会明白。人生在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都是混账话。”江远寒眯起眼睛,觉得恼火,“凭什么小师叔就要肩负起他人命运就因为他善良正直,因为他心软,因为他优秀吗,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道理”
凝水哑然失语,她重新审视对方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