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一声就飞了南淮。
接到他电话时候,她正和妈妈在外婆家吃午饭。
她不敢让妈妈知道自己谈恋爱事,又忍不住想见边叙,就拿萧洁撒了个谎,匆匆赶去赴约。
等见到边叙,却发现他兴致也不是很高,好像只是找她打发打发时间,又觉得自己兴冲冲随叫随到是不是有点廉价,也没说是吃到一半跑出来,就说肚子刚好饿了。
就在那家法餐厅,边叙那张挑剔嘴难得遇上肯入口菜,而她吃过一道前菜就饱了,索然无味还在硬撑。
梁以璇在公馆外下了车,望着面前砖红色小洋房出了会儿神,好笑地垂下眼走了进去。
两位跟拍摄像一前一后随她上楼。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大概是节目组包了场,梁以璇被侍应生领到大堂靠窗餐桌,落座后注意到不远处半圆形舞台。
舞台上有五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男士,一位钢琴手,一位大提琴手,两位小提琴手和一位风琴手。
梁以璇恍惚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想了想无果,等到小提琴手拉弦,熟悉旋律响起,才记起这是电影闻香识女人里一幕。
这首西班牙舞曲叫orunacabeza,中文译名“一步之遥”,是电影中一段探戈伴乐。
有理论说,音乐创造内隐记忆联结人情感,比起文本和画面外显记忆更难磨灭。
一位阿兹海默症患者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眼前人是谁,但当他听到一首多年前听过曲子,却可能将它哼唱出来。
所以即便此刻梁以璇极力回避,还是在这段旋律里想起了一些封存往事。
她清楚地记得,看这部电影那天是她第一次想跟边叙分手。
当时舞团新剧首演在即,她在繁重排练压力下夜夜失眠,而他在岛上连续闭关了一个多月,一开始发消息还能得到几句隔天回应,后来干脆彻底杳无音讯。
那天排练出错,她也不知道想从边叙那里得到什么,打了通电话过去。
陆源代接,说边叙在忙,问有什么要紧事需要转告。
要紧事。
想跟消失一个月男朋友说上几句话算不算要紧事
意识到答案那刻,她突然有了想结束冲动。
第二天周末她去了兰臣天府,打算把自己行李收拾走。
可真进了那个有过太多温存屋子,又有些犹豫不决。
那一整天,她在那座大房子里辗转来去,一次次说服自己等等再决定。
最后走进影音室,打开了一部片长足够老电影两小时又三十六分钟闻香识女人。
她想等一部电影时间,看自己主意会不会改变。
光影明灭影音室里,她静静望着银幕,却半天也没看进情节。
直到电影过半,那首探戈舞曲娓娓而来。
她被旋律吸引,终于专注起来,看失明男主角与素昧平生年轻女郎在餐厅舞池起舞,从生涩试探到渐进佳境,她也一点点入了迷。
舞曲高潮,男主角一手将女人推远,一手又将她拉扯回来影音室双扇门就在那一刻忽然被推开。
光在刹那间涌进昏暗密室。
她吓了一跳,惊讶地偏过头去,从沙发上缓缓站了起来。
门外人却像只是寻常归家那样朝她走来,瞥了眼幕布问“看什么这么入神”
她还发懵,边叙已经认出了这部电影“eoeiveaifetiaute”
他在念影片里被奉为经典一句台词“有些人在一分钟里过尽一生”。
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男人,根本没入戏她却好像听懂了这句台词。
人一生多数时间都在平淡中度过,却会在短暂某一时某一刻,体会到足够一生回味欢喜忧虑,痛苦甜蜜。
而她那一时那一刻,就在边叙推门而入那一瞬。
餐厅里乐手们也渐渐全情投入。
被钢琴重音一敲打,梁以璇结束了这段不合时宜回忆,空洞眼神重新聚焦起来。
与此同时,两位侍应生一左一右拉开了大堂双扇门。
梁以璇闻声望去,一眼看清站在门外男人,如遭雷劈地僵在了椅背前。
舞曲进入,澎湃音律在抑扬顿挫间翻涌着人心潮。
梁以璇紧紧盯着那扇门,仿佛回到了那天昏暗影音室。
和那时画面如出一辙,这个男人在一个不可能时间,出现在一个不可能地点,一步步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脆弱神经上。
可是这一次,她却被钉死在了座椅上,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近,看他眼底笑意越来越浓。
头顶投落下一片阴影。
那双黑皮鞋停在了餐桌前。
边叙在离她一步之遥地方弯下腰来“想什么这么入神”
梁以璇眼睫一颤。
“你等人,知不知道你在等他时候,”边叙手撑上桌沿,笑着打量她,“心里想都是谁”
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