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分手。)(1 / 3)

04

电话那头,边叙擦拭眼镜的动作一顿,指尖隔着镜帕捏在薄薄的镜片上,指甲盖上缘泛了白。

镜框反射的金属光投落在他眼底,折成一道冰凉的弧线。

陆源掌心的手机成了烫手山芋,扔掉也不是,继续举在边叙耳边也不是。

直到屏幕光影忽暗,陆源低头一看电话已经被梁以璇挂断。

边叙在转椅上静止了足足一分钟,把眼镜往调音台一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录音室。

陆源站在原地打了个激灵,耳边还一遍遍回响着那句掷地有声的“闭嘴”。

这温温和和从不发脾气的人突然凶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别说旁人,梁以璇自己都没缓过神,空举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慢慢垂下手“我刚”

“骂得相当精准”这是合租一年多来,萧洁第一次见梁以璇发火,她忙着震惊,顿了顿才啪啪鼓了两下掌,“这种狗话连篇,五句话里有四句都在女性雷区蹦迪的男人就该闭上他的狗嘴”

梁以璇叹了口气,手背敷上滚烫的额头。

“绯闻沸沸扬扬闹了两天,他就打算叫你自己看新闻做理解还是非要等你低声下气去问看那自以为是的德性,你问了他也不可能好好解释,还得沾沾自喜来一句这种八卦也信,就这么喜欢我”萧洁模仿得惟妙惟肖。

“幸好你长志气没跟他废话,这男人就算没出轨也是个垃圾,别以为只是性格问题,他能这么对你说明打心眼里就不尊重你,他真有把你当女朋友吗”

这正中红心的一问,把梁以璇脑袋里那根拉紧的弦嗡地绷断了。

不是女朋友是什么。

在嗡嗡震荡的余音里,梁以璇回忆起和边叙的开始。

他们相识在去年十二月。

深冬的江南冷雨连绵,有天晚上主场演出结束,舞团一位高层到化妆间跟她说,有人想见她。

那是偶尔会发生的事剧院二楼包厢的大人物在演出结束后指名要见某位演员,通常不是挖角,就是男女之间那点暧昧。

梁以璇以前也遇到过,只是从没应邀。

但那次拒绝之前,她从高层嘴里听见了边叙的名字“边叙先生前几年来南淮举办音乐会的时候,跟南芭有过一次合作,不过当时你刚进舞团,可能没印象了。”

就是这句话让她出了很久神,让她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颤抖着说了一个“好”字。

听说边叙已经在等她,她连演出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跑回了舞台。

剧院灯光全熄,只往舞台打了束聚光。边叙坐在昏暗的观众席闭目养神,长腿交叠,姿态随意放松。

听见脚步声,他睁眼望向光下的她“来了。”

她点点头,不知怎样称呼他合适,而他似乎无意与她互通姓名,直截了当地说“把你刚才那段独舞再跳一遍。”

她不敢多问原因,就这么给他单独跳了一场,比寻常登台时候紧张得多,还跳错了一个节拍。

事后她得到一笔额外的演出费,也知道了,原来他那时在写一支芭蕾舞曲,需要从芭蕾舞者身上汲取创作灵感。

那晚过后,每当他需要,她都会赴约。

起初在剧院,后来因为场地冲突改去他的住处,演变成每晚的例行工作。

他说看她跳舞就只是看,别说跟她肢体接触,连话都没有几句,或者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或者倚着钢琴拿上一支红酒,有时目光赤裸,有时也会走神。

而她则努力心无旁骛地跳,生怕出了错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但工作总有结束的一天。

曲子写好的那晚,边叙给她结清报酬,说以后不用再来。

缪斯完成了她的使命,也得到了美好的回忆和不菲的酬劳,故事在这里结局也算圆满。

可她被鬼迷了心窍,第二天晚上,不知不觉又走到那栋摩天大楼下。

她在夜雨里徘徊,理智告诉她应该掉头回家,可想到这一走就和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再无交集,她又舍不得离开。

她不知道最开始,边叙为什么在这么多芭蕾舞演员里选择了她。

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答应赴他的约

几年前,那位年少有为的钢琴演奏家以合作之名走进南芭的剧院时,她曾站在黑压压的群舞队伍里远远望见过他。

他穿黑色燕尾夜礼服,佩白色手打领结,身影挺拔如松,当他坐上琴椅,十指落上黑白琴键,整个人就像被万丈光芒簇拥。

没有人知道,她在十七岁那年对一个大她三岁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他是人们口中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是她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天上月。

后来这些年,她从群舞跳到领舞,跳到首席独舞,却还是追赶不上月亮他早已带着他的音乐远走高飞,隐身幕后,不再公开露面,不再为任何人演奏。

所以她知道,那一晚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狂风大作,冷雨滂沱,她在徘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