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音消失了。
就像是凭空不见了,不知从哪一日起,再也没人见过他。
由于李崇音有时行踪缥缈,又向来极有主见,一开始众人并未发现异样。直到书院派了书童前来询问,李家人才意识到已有五天没他的消息了。
按松山书院的几位先生的说法,李崇音消失前一日还与他们论古道今,参与举办的说学,甚至还与闻舍先生约好第二日要上交一篇策论,还与同窗约好了去福源楼聚一聚。
现在离秋闱还有不足两个月时间,所有人都期待他能一鸣惊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闻名朝野,几乎可称之书画界的泰斗闻舍先生亲自来到李府,言之凿凿地说,李崇音尊师重道,为人谦逊有礼,极为重信守诺,是绝无可能不告而别的
言辞间的担忧呼之欲出,虽没有明说,但心底却是害怕那最糟糕的结果。
如果不是不告而别,那么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按照闻舍先生的说法,李崇音平日并无结怨,在书院中人缘极好。因为担心他,书院的学子们还自发组了队伍,到他常常出没的地方寻找。
但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嫉妒他,毕竟他曾是院试案首,这几次也都是甲等的成绩,书画又是一绝,难保没有暗中看不过眼的人。
李昶日日去禅音寺看望在那儿昏迷休养的余氏,据禅音寺的沙弥说是李崇音将余氏送上来的,并说这里的佛香有助于余氏清醒过来。
他也想找李崇音问个究竟,可惜始终寻不到人,只能暂时作罢。在多年父子相处中他选择相信李崇音,暂时留在禅音寺照顾余氏。
当听闻长子失踪后,他也派了全府的家丁日夜搜寻,可都一无所获。随着李崇音失去踪迹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位大儒与李昶一合计,同去报官。
魏司承决定暂时不动肃王的时候,就立刻安排人手准备对李崇音动手了。
不提此人身边那几个各显神通的暗桩,李崇音被刺伤后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若无其事。魏司承一开始没有轻举妄动,他担心对方使诈,而且那日傍晚在李家门外看到的李崇音与平日无异。
对待李崇音格外谨慎的魏司承,并没有轻举妄动,没想到一次偏差,就这么轻易地被蒙混过去。
再想找人,已如海底捞针。
这个狡猾如狐,阴险如蛇的人,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伏蛰在暗处,究竟想做什么
魏司承听到乙丑报告的情况,磨牙凿齿“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忽然没了所有情报点汇总的消息都仔细看过了吗”
“是,还交给秦姑娘看过,她也没看出疑点。”秦姑娘原名秦水嫣,几年前被肃王强行赎身,现在暗中给魏司承回报肃王府情况。
乙丑等人也是把京城以及周遭的所有地方都给查遍了,但李崇音就像是突然化作一缕烟消散了,没留下一丝痕迹。
人究竟去哪里了
魏司承看着底下一群沉默不语的门客,低吼道“都想想,到底在哪里本王让你们来,不是站着来喝茶,讨论之乎者也的”
幕僚们个个抓耳饶腮的,生怕被魏司承点名。
魏司承抚额沉思一会儿,猛地起身掀翻了桌上所有书卷。
“给本王滚出去”
云栖端着汤蛊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谋士垂头丧气地从议事堂出来,那些谋士们自觉被端王毫无礼节地怒骂了一顿,脸上无光,还有的已经决定另谋高就,看到云栖也都是匆匆行礼后离去。
门外的两位士兵看到王妃过来,并未阻拦。
大部分庆朝男子的书房、议事堂等地都不是女流之辈可以进的,但云栖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内。
云栖踏入议事堂,见魏司承坐在高椅上,地上笔墨纸砚与书简洒了一地,狼狈不已。
听到脚步声,魏司承也没抬头,冷淡地吐了一个字“滚。”
厅堂内寂静了瞬,魏司承抬头才看到端丽地站在下方的云栖,在看到云栖的眨眼间,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漾开柔和的波纹,语气也柔和了“你怎么来了。”
云栖淡笑着,走上前去,将汤蛊放下“熬了一上午,您尝一尝看入不入味”
云栖记得前世他就是三餐不继,经常因为忘了用餐或是没胃口一顿顿饿着,身边也没多少人敢劝他,后来和离的时候,他的胃烧心一旦发作,吃下东西就会吐出来。也不知成了帝王后,这毛病好点了没。
魏司承看着那熬成乳白色的浓汤中,黄色的笋干配合鲜嫩多汁的鸭肉,几片火腿与翠绿的青豆点缀其上,打开瓷盖后,香气四溢,一下子勾起了他的食欲。刚才还空荡荡的胃,好像已经被注入了暖流。再回神的时候,见云栖已经走去下方将铺在地上凌乱的物品一一捡起。
看着她安静忙碌的身影,魏司承眼底波澜不断“别捡了,待会让下人们收拾吧。”
“也耗不了多少时间,”云栖说着走近,拿出一根自制的冰糖青枣给他,“喏。”
魏司承一喜,方才的怒火中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