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人都是喜欢听赞美少过于听批评的,可我恨的是我居然信了那些假话,还因此得意洋洋,陷自己于难堪之中,天,这是多么令人羞愧的事情啊。”
“你这样想未免太苛责自己了。”
“苛责自己,总比在关键时刻才意识到真相要好得多。”
“好吧,即使你认为我说得全是虚伪的假话、奉承话,可我还是必须再一次说请相信我,格蕾丝小姐,你在舞台上的表演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兰迪确实吸引走了观众们的目光,但这并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是他演得太好了所以,请去尽情地辱骂他,仇恨他,排挤他去吧,别犹豫众所周知,天才合该承受这些。”
“你又是说反话吧如果不是的话“
格蕾丝失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
阿尔一本正经地说“对,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不管你怎么辱骂他、仇恨他,排挤他他都不会在乎,因为这些行为在他看来,用没有。”
格蕾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哎,你这话太粗鲁。”
然后,她又突兀地转开了话题“其实,真说起来,是我应该向你道歉呢。”
“原因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向我道歉。”
“啊,你不知道吗咱俩刚见面的时候,我是有些瞧不起你的。”
阿尔一脸困惑地望着她“”
“你连衣服都穿得不合身,袖子上还有油渍,可偏偏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很了不起”
“我不是瞧不起穷人,哎,我不是说你很穷我就是,就是想说你,那个,几句话说得不顺耳了,你还要生气,一点儿风度都不讲,不依不饶地和我争执。”
“我没有和你争执吧”
“装得很谦虚,可自尊心比天还高”
“”
“阿尔弗雷斯西尔维先生,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当时让我想到了司汤达红与黑里的那个男主角于连。”
“我不太明白。”
“一个穷小子,初出茅庐,野心勃勃,敏感易怒,你说起追求成功的那个劲儿呀,眼睛凶狠得都发绿了。”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眼睛本来就是绿色啊。”
“扑哧你别这样委屈的样子。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那样看起来太有攻击性了,仿佛为了成功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一般,容易让人反感和害怕呢。”
“哦。”
“呃,我又说错话,伤到你的感情了吗”
“不是的,我只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不让人反感和害怕了。”
“唉,你瞧,又来了,半个字都不带让人的。”
“呃,抱歉。”
格蕾丝大小姐终于不再说话了。
然后,她真诚地伸出手说“哎,你太客气了,该道歉的一直是我呢。我是被家里惯坏了的,说话实在不中听。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要再次向你道歉了。阿尔,请原谅我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吧。但从现在开始,就让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格蕾丝,我想和你做朋友,真正的朋友,可以彼此有话直说的那一种。”
阿尔笑了,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大小姐天真,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这样就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了吗
但另一方面,他其实并不讨厌这种傻乎乎的天真,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我的荣幸。”
至此,两人才算尽释前嫌。
格蕾丝又端过一旁的酒杯自言自语起来“真不知道明天外界对这部剧是什么评价”
阿尔犹豫了几秒,才说“既然你刚刚让我有话直说了”
格蕾丝抬眼,鼓励地望着他“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阿尔就听话地直接说了“好呀,那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提前做好挨骂的准备吧。”
格蕾丝瞪圆了眼睛“什,什么”
这事其实还得怪阿尔。
正常来说,剧目上演的时候,观众席上应该坐着一票亲友团,等到剧目结束,即使有哪个演员演得不是特别好,也不会有观众毕竟都是亲友挑毛病,或者说,哪怕有一些不是亲友的观众普通同学挑毛病,也是控制在小规模范围内的。
可阿尔一心想替自己的剧院营造点儿人气,就广发请帖。
他给琼斯夫人发了请帖,给柯蒂斯先生发了请帖,还给一些媒体记者塞了红包别以为塞红包,记者就会说好话。事实上,对于一些小剧院,拿了红包的意思就是我会给你发新闻增加曝光率的。但具体所发的新闻内容是好是坏,全看记者怎么想。有良心的那一类,拿了红包会美言几句;遇上没良心的那一类,拿了红包也要破口大骂一番呢,最后,无形中将事情扩大化了。
所以,阿尔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一部分真相“我是请了好些评论家来看剧的。”
格蕾丝还很茫然“所以”
“你知道的,有极个别的评论家就像是东方国度那边君王后宫里的太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