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露台边缘,对着焉宅漂亮的夜色不知道在说什么。
焉晗走近,还没踏上露台,就听到她哥说的什么医生什么的。
仔细一听,在说她爸爸的病。
焉晗屏住呼吸靠着墙安静听着。
好像是这两月,要安排一次手术但其实,像焉广衡这个情况,做手术就是拖长一点生命时间,人是挺折腾的,就,意义不大吧。
毕竟一周要输液几次,人也不太能离开卧室,就是还在而已。
两人似乎是在商量着到底怎么治,或者说,要不要治。
按一般病人,其实对自己身体有预估的病人,都是自己表示不想折腾了,不用再做什么手术,过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但是焉广衡和别人倒是不一样,他是每次都表示,能做手术就做手术,怎么治疗合适就怎么治疗,反正,他不介意辛苦。
焉晗听到焉昀鸣说,早几年他刚生病的时候,配合治疗倒是没什么,毕竟那会儿有些猝不及防,蓦然真要放弃,大家都不舍得。
但是后面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挺辛苦的,他还愿意治疗,还是一如既往配合着,以至于奇迹般地撑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其实就是为了焉晗撑着。
就怕他走了她没人照顾,回娘家没人招呼她。
焉昀鸣笑说“这我倒是挺理解,她到底从小就依赖着我爸长大,再大的人,也不过才二三十,往后路还长着呢,就算现在生活挺美满的,但是他哪儿能舍得真就这么放弃了,再说你俩也不确定就一直稳定,是吧,嘴上说着没遗憾了,就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舍不得。”
席权悠悠道“你举例就举例,别咒我。”
焉昀鸣笑,“我这哪儿是咒你。”
席权“是。”
焉昀鸣“”
他扭开脸,“得,不咒,你俩白头到老行了吧。”
席权双手抄在口袋,对着焉宅满园的星火,满意点头。
焉晗“”她眼底的湿热生生给憋了回去,然后低笑一下,走了。
把茶拿回房间后,焉晗看看两小只,小的还在睡,席策在边上盘着腿安静玩魔方,偶尔看看妹妹,她就又出去了。
刚好她二叔从疗养室出来了,她就进去。
焉广衡在和她妈妈打电话,看到她,再说两句就挂了。
然后问她“怎么又回来了一家三口还不够你陪着的。”
焉晗笑笑,走过去坐下,“我想你了嘛。”
焉广衡失笑,放下手机,“怎么了”
焉晗看了看爸爸,问“你这样,辛不辛苦啊”
焉广衡微顿,“什么”
焉晗声音蓦然微哑了,“你这样每天撑着,辛不辛苦啊。”
焉广衡盯着她须臾,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什么辛不辛苦的。”
焉晗吸吸鼻子,“我就是觉得,你要是太辛苦就不用撑着了,不用为我撑着了。”
焉广衡牵过她的手,揉了揉,“傻瓜,哪个生病的人不辛苦能撑着的就是还在承受范围内,就还行,没怎么累,不用多想。”
焉晗擦擦眼泪,眼前还是有点模糊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其实,从你生病那天起我就做好准备了。”
焉广衡又笑了笑,“那我更不能随便走,那会儿你才几岁。”二十三岁,就要面临失去他了。
焉晗埋在他床边“可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不用担心什么的,我能接受的,不伤心的。”
焉广衡轻叹,“不伤心这会儿哭什么,傻瓜。”
焉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全部蹭进被子里。
对,其实这么多年,她心里想了、说了许多次能坦然接受,没有伤心没有舍不得了,不过就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之前也以为这么多年,他还在,是幸运,是奇迹,但是恍然才发现不是,不过是有个信念在支撑罢了。
她爸爸明明也说了许多次没遗憾了,没舍不得了,对她很放心了,但是作为她几乎唯一一个至亲,唯一一个亲人,说这些只是在安慰她不要太难过而已。
她的生活再美满,人也会舍不得的,也想多看她生活几年的。
即使心里是真的对她的未来没有担心的,但是陪着这么多年的人,还是想尽力多陪几年。
还是隐隐地不舍得,毕竟,她才这点年纪。
焉晗脑海里泛过刚刚席权抱着小公主满心温柔的样子,就觉得好像万分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真正失去爸爸。
深夜再次回到卧室,席权已经在了,正在边上陪两个小可爱睡觉,两只都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着,一眼不眨,也没做别的东西。
她悄悄走过去,他就自动起身了,搂过她拐到阳台去。
阖上门问“怎么那么晚你爸爸不舒服”话落,看到她红肿的眼。
他微顿,“怎么了还真揍你了”
焉晗失笑,一把埋入他胸膛,伸手搂住。
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