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见面,将来堂兄总要回京述职,总有相见的时候。
大伯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唯一的儿子离了京,但她神色却并不显颓靡,反倒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只眼角的红润透露出为人母的丝丝不舍。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只要他安好无事,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陈以祯笑着说“堂兄向来豁达稳重,颖悟绝伦,相信堂兄去外地任职对他对那里的百姓都好。”
大伯母点点头,顿了顿,跟她畅想日后的生活,“等将来,他稳定下来,京城这边也无我们什么事,我和老爷商量好,便去寻他。”
陈以祯颔首,大伯母有这个想法无可厚非,堂兄是大伯母和大伯父唯一的嫡子,两人也最为看重爱护他,将来自然要跟着他养老,至于京城这边无事指的就是,祖母去世,祖母在,不分家,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能离祖母而去,等到祖母去世,两家才能彻底分开。不过父亲和大伯父一向亲厚,他们这些小辈也感情深窒,不管有没有分家,两家人都会拧成一股绳,共同前进。
堂兄的事了了之后,陈家内外,举国上下最关心的就是陈以祯的孕事。
算着是五六月份生产,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份,离生产日子越来越近,她也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个时候如果小产,孩子恐怕活不下来。
这段时日,郑嬷嬷和双姝双陆她们简直把她当眼珠子般一错不错盯着,她稍微有一点点事,就吓得忙叫医婆和太医。
如此天长日久,闹得陈以祯也整日惴惴不安,惶恐难眠。
她深切地了解到古代医疗条件有多么落后,稍微一点小事,就能闹得母子双崩,正因为了解,所以距离生产日越近,她就越害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睡着梦里面就是她浑身是血的恐怖场景。
“啊”
陈以祯猛然惊醒,额头布满冷汗,眼睛瞪得惊圆,惊惧之色在她眼里闪烁,不知何时,手下双拳紧握,手心里攥出了一手冷汗,她闭上眼,呼哧呼哧急喘气。
“怎么了”
伴随一道温润关切的嗓音,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到她微微战栗的手背上。
陈以祯惊诧睁开眼睛,望向旁边,看到旁边的人,嘴巴微张不由自主微张,“皇上”
不知什么时候,皇上居然睡到了她旁边,床下,铺着几床厚厚的棉被,放在紧挨着她床板的位置。
陈以祯着急地想要坐起身,“皇上,您怎么能睡在这里”
虽说已经进入深春,但冬季的寒气还未彻底消散,在地上睡一夜,腰酸腿疼事小,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皇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她扶起来,揽入怀中。
“朕不放心你,听闻你这几日失眠多梦,噩梦连连,惊叫不止,遂朕就想守着你,有真龙之气庇佑,说不得你就不做噩梦了。”
陈以祯失笑,这个如若有用,那为何帝王还会生老病死。
但转念一想,皇上是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又是帝王世家,有这个想法不足为怪,再者说,皇上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关心她。
思及此,她身子一软,软到皇上怀里,脸蛋依赖地蹭蹭他胸前的温热。
两人静静拥抱了会,皇上轻声开口,“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以祯轻轻抿唇,不答,反倒闭上眼,更往他的位置挪了挪,紧贴住他,深夜风重,凉气席卷室内,她缩在他怀里,就像不堪风雨摧折的名花,羸弱得令人心生怜惜。
皇上沉默未再吭声,而是愈加收紧了拥住她的双臂。
深夜空寂,孤月高挂深邃夜空,皇宫一片漆黑,皆已睡下,四处内外百无动静,映衬得整个皇宫仿佛毫无人气儿,唯有窗外不时响起的蟋蟀清鸣,将这个寂寥的夜晚拉得愈发悠长幽深。
醒来后听到第五声蟋蟀声时,陈以祯终于出声。
轻忽飘冉的声音就好似湖面一点涟漪,轻而易举划破了整个长殿的沉静。
“奕谟,如果生产出现意外,你会选择保大还是保小”
“胡闹”
皇上脑袋一空,下一刻,焚顶的怒气勃然喷发,他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担忧,“朕还当你做什么噩梦,净做一些不可能的幻梦。”
“可是,可是这不是幻想,这是有可能真实发生的现实啊。”陈以祯吸吸鼻子,委屈反驳。
她觉得这一刻的她很可笑庸俗,以往看到怀孕中的女子忧思多梦,总往最坏处想,她还觉得女主人公真是吃饱了撑的,可是真正轮到自己,她才知道无形的压力和恐惧有多深,尤其这不是一日两日,是差不多将近十个月,一日复一日的负面心理积压,到最后无知无觉汇聚成泼天的狂浪,稍不注意就能将她整个人覆灭。
皇上紧紧抱住她,声音铿锵有力又坚定自信,“不会有事的,你是皇后,命定凤后,上苍庇佑之人,又怎会有事。”
说着,他想到这段时间的神奇经历,愈发觉得自己说得可信,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