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勤政殿时, 皇上果然正端坐正上方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处理政务, 便是陈以祯走进来, 都未能惊动他分毫。
她心下好奇,提着篮子一步步上前。
往常她过来时,往往刚进来就被发觉了,怎么今日都走上桌前,快要挨住他胳膊了他都没能发觉
她立住身子,歪头打量认真工作的男人, 侧脸俊挺,鼻梁挺拔,眼底的光明暗变幻,一对剑眉紧紧蹙起,似乎有烦恼在他眉间流窜。
微抿唇,想了想,没有贸然出声打扰,而是轻轻将篮子放到一边, 随后, 捏起墨块, 站在一边无声开始研墨。
不知过了多久, 皇上合上奏折, 叹口气,展开下一封, 顺便, 提起笔, 撩起袖子往旁边砚台撩去。
蓦然,顿住。
眼角瞥到一块云白色云锦衫。
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眉梢一点点流淌开来,他出声,“什么时候来的”
与此同时,抬起头,望向温婉立在他身旁的女子。
陈以祯放下墨块,笑了笑,“没多久,见皇上您劳于政事,臣妾就没打扰。”
皇上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脑袋磕过来,一把磕住她的腰,不动了,他似乎很累,倚着她不说,还一连叹了三口气,却没有说话。
陈以祯顿了顿,掏出手帕擦了下手,随后,慢慢将手放到他脖颈上,缓缓抚摸。
嗓音轻柔,“皇上,您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可以跟臣妾说。”
皇上没有吭声,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更加收紧了环住她的胳膊,脑袋闷在腰间,灼热的呼吸间有间无,他享受此时与她相处的宁静,舒心,环抱着她,鼻间全是她的气息,让他仿佛回到没有任何烦恼和纠葛的钟粹宫。
陈以祯察觉到,没再出声,而是同样伸开手,回抱住他,宁静而安详的气息在殿内缓缓流淌。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皇上终于舍得放开手。
但一只手掌扔继续揽着她的腰,眼睛看向放在角落的篮子,“那是什么”
陈以祯回答“外头下雪了,臣妾怕您受凉,遂带了点暖身的汤来。”
闻言,皇上诧异,“外头下雪了”
他今日下了朝就一直待在勤政殿,还没出去过呢,自然不知道外面下雪了。
陈以祯抿唇笑,“可不是。”
说到这,她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主意,眼底蓦然绽放开来,不过,在此之前她将热腾腾的汤倒好,递给他,“皇上,趁热快喝了吧,否则一会儿就凉了。”
皇上无奈,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
监督他喝下汤,又想到心间那个提议,陈以祯眉间的笑意彻底散发出来,她随手将皇上喝完的碗丢到一边,而后,拉起了他的手。
皇上惊诧,陈以祯却硬生生将他拽了起来,“皇上,一直盯着一处眼睛会累的,恰好今日降了雪,您陪臣妾出去走走吧。”
听到这话,皇上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他的确有些忽略皇后,再说,皇后能主动过来找他,关心他,拉近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件好事。
两人被各自的大太监和大宫女裹得密不透风,陈以祯还被硬塞进一个手炉,随后,才慢悠悠出了勤政殿。
外头仍旧在下雪,且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雪势看着更大了,由小米粒进展为大米粒,地上也铺了一层雪白的毛绒绒的白毯。
两人走在外面,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陈以祯听着这声音,感受雪花落到脸上的冰凉,以及张开嘴嘴里呼出的袅袅白气,一双眼睛登时明亮几分,红润的小脸蛋愈发光彩照人。
皇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察觉胸腔内转瞬的冰凉和凉爽,和脑袋瞬时的清明,不觉舒畅地舒了口气。
转过头,瞥见陈以祯脸上的神情,不由好笑,“依朕看,你不是为了拉朕出来散心,是为了自己贪玩吧。”
陈以祯顿住,片刻,扭头,让皇上瞧见她脸上的不满,“皇上,您这是说得何话,臣妾好心给您送汤,又好心拉您出来散心,您居然这么揣测臣妾”
对上她委屈巴巴以及分外不满的小表情,皇上举手投降,“朕的错。”
“哼。”陈以祯侧身,背对着他,决然的小背影表达她此时坚决的内心。
皇上只好上前哄她,“好了,不要生朕的气了,朕”
突然,人猛然转身,几乎同时手掌袭来,五爪张开,一阵白茫而冰凉的气息瞬时铺天盖地。
皇上没有任何防备,只来得及抬起一只手臂,一阵洒洒洋洋后,只见他满面雪白,晶莹的小雪点弥漫他的头发,身上和抬起的胳膊上,猝不及防,他愣在原地,准备说的话也哽在喉咙口,整个人恍似僵成了一座雕像。
“哈哈哈哈哈哈”
陈以祯拍着胸口,笑得前仰后合,“皇上,你上当了。”
过了许久,皇上终于回过神,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戏弄他,他一点点扭过头,望向笑得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