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已经没了废后的想法,准备就这样荣养陈以祯一辈子时, 上天给了他更操蛋的一击。
如果他没猜错, 现在是情况是, 他不仅不能有任何废后的想法,而且还不能看到任何有关废后的字眼。
甚至,他可以做出一个十分合理的假设,是否,他不仅不能看到有关废后的字眼,还不能听到任何有关废后的话语。
想到这个点, 脸色瞬间一沉。
阴沉着脸出神思考,不知过去多久, 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章程, 皇上才抽出空闲观察四周。
这一观察,他就有些惊诧。
这次他离魂的地点居然不是皇祖母的寝宫,而是换了个地点。
好似是花园一角,扫视四周,有些荒凉破败的宫殿,杂草丛生的园子,还有一个落满陈叶的池塘, 这个地方有些陌生, 他貌似并没有来过。
难不成离魂的对象和地点还会随方式或者时间更换?
正沉思的时候,突听脚下传来一阵“呜呜丫丫”的哼唧声。
低下头,冷不丁对上一对黑瞳大眼。
一只浑身发黑,独两只耳朵尖泛出一点白的矮墩墩小狗亲昵地蹭了蹭他, 化身的假石。
身子陡然僵住,皇上不可置信地盯着脚下那只蠢狗,目光恍若冷箭,冷冷地刺过去,如果不是他不能动,他非得将这只蠢狗踢飞!
矮墩墩小黑狗身子一颤,隐约察觉到这座石头似乎散发着沉沉凶意。
“嗷呜”一声,它尿了——
猛然睁开眼,来不及顾及跟前因他清醒而骤然绽放欢颜的荣盛和张院正等人,皇上飞快从床上跳了下来。
“备好水,朕要洗澡。”声音极度愤怒急切。
荣盛愣住,须臾,忙不矢弯腰应好,而后小跑着跑出去,尖着嗓子吩咐,“快快快,备上热水!”
只用了一刻钟,热水就准备好了,皇上黑着脸将自己沉浸到浴池中,身子被热水覆盖,热气弥漫遮掩住了跟前所有视线,他伸出手指按摩自己肿痛的太阳穴。
那只该死的狗!
足足在浴池中泡了大半个时辰,身上抹满香精,又熏了香薰,细细闻了一遍,没闻到任何异味,皇上方才披上一件薄软的寝衣,走了出去。
出去见到张院正,顿住,眉梢微拢,他坐下,脑袋靠着手腕,沉声道“张大人下去吧,朕无事了。”
张院正“哎”一声,麻溜退了下去。
皇上这个头痛症,现下还没查出来得病病因,每次过来他都担心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太阳,幸好,皇上暂时还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张院正走后,皇上皱眉看向身旁缩着身子,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荣盛,呵斥出声,“朕不是说过,日后头疼症再犯,不必再叫张院正过来,更不许打扰皇祖母和母后。”
荣盛苦着脸,小心翼翼劝他,“皇上,这是事关您圣体隆安的大事,您……”
“朕的吩咐都不听了?”皇上打断他,神色冷淡。
荣盛忙低头,惶恐道“奴才不敢。”
“若再有下次,你就不必在身边伺候了。”
荣盛麻溜跪下来,身姿低微,“谢皇上不怪罪之恩,奴才绝不敢再犯。”
在后宫颇有威望,几乎能在后宫横着走的御前大总管在皇上跟前也不过一奴才,皇上稍稍皱眉他就吓得胆战心惊。
“起来吧。”
皇上转身走进内室,上到上首的软塌,懒懒地斜靠上去,微敞衣衫,露出精致瘦削的锁骨,眉眼微垂,半遮掩住眼中神色。
“拿过来朕晕过去之前看的那本奏折。”
闻言,荣盛下意识就想劝诫他多注意身子,朝政再重要,也没他身子重要,但想到皇上刚刚才训诫了他,这时候再劝,恐怕一顿板子就绕不过去了,他顿了会,到底耷拉着脑袋取了那份奏折过来。
“皇上。”他恭身双手捧上。
皇上却没接,微颔首,示意他,“展开,读。”
“啊?”荣盛一脸懵逼抬起头,对上皇上不耐烦拧起的眉梢,猛然回过神,他忙不矢点头,“哦,哦。”
皇上不放心地叮嘱他一句,“记住,朕再犯头痛症,不许叫人。”
“是,奴才晓得了。”
荣盛展开奏折,大致浏览了一遍,看清里头讲的内容,他心下惊诧,又不是很诧异,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立了请废立诏书,皇上却迟迟没有表态,可以想见,这些日子朝臣定然十分着急,想要一个说法,毕竟这是关系到各个勋贵家族的大事。
只是,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咳嗽一声,荣盛没敢再墨迹,当即开念起来。
前头一溜串废话略过不提,逐渐的,他念到了后面,上首皇上敲击案几的节奏也逐渐缓了下来。
终于,念到——皇后陈氏无修无德,当以废之。
感受脑袋和心脏猛然袭上来的剧烈痛感,皇上罕见被气笑了。
荣盛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皇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