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站在山崖之上, 看向谷中错综复杂的“迷宫”。这是道宗入门招考中的一道测试,此时正有不少参试者在其中苦苦寻找出路,还要费心注意着随时会从附近钻出来的“异兽”。
“今年的来的人不少。”君喻看了一会儿。
“今年参加的人确实不少,而且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几场测试了,只留下了一小半人,现在留下的弟子都是程度不错的。”旁边的弟子笑道,“君师兄, 今天怎么想起来看入门招考”
“走到附近了,过来看看。”君喻淡淡回答道, 目光从一个身影上滑过。安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完成了轩辕鸿的嘱托,他之后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这一场安排的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报名者, ”旁边的弟子笑道,“年龄太小的, 走问心路就可以了。”
君喻点点头。他当年入道宗, 就没有参加过这一场测试,走的是问心路。说起来,他第一次对顾清盛有印象, 就是在问心路上一想起来记忆中那个百折不挠非要凑到他面前的熊孩子,还有后来他们打那一架,君喻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只是他才刚刚扬了扬唇角, 又想起了什么, 敛去了笑意。
算算时间, 加试都快完了, 顾清盛再不回来,可就赶不上了。
如今已经是深冬,山崖之上朔风呼啸,吹起衣摆上下翻飞。寒意凌冽,只怕是快要下雪了。
君喻略微忧伤地叹了口气。下雪天不宜出行,顾清盛再不回来,他连围着暖炉看书喝茶聊天听雪的人都没有,岂不无趣。
“君师兄,有个朋友找我有急事,我得离开一会儿,”旁边的弟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君师兄能不能帮忙看一会儿就是看着底下的考试,不让这些孩子作弊、受伤就行。”
君喻正巧也没有其他什么事,便点了点头应下。
那弟子喜道“多谢君师兄了,我去去就回”他急匆匆地走掉了,留下君喻一个人在山崖上。
君喻认真地看着山谷里为了进入道宗正拼命努力的参试者,静静地等待。他心里想着顾清盛,目光微暖。
风有些大,吹的山崖之上枯草簌簌抖动,荡出层层波涛。
君喻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他以为是那名弟子回来了,扭头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君师弟。”徐翰州朝他轻轻一笑,走了过来。
君喻眼神沉静,朝他点了点头“徐师兄。”
“高处风大,怎么不穿厚些。”徐翰州温和道。
“修道之人,何惧寒冷。”君喻淡淡说道,面无表情。然而心里却在想,徐翰州没事干为什么总往他面前凑,还要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他是真的没心情和他寒暄。
“也是,是我关心则乱。秋试已过,想必师弟应该一切顺利,”徐翰州走到君喻身边,“很快就是放榜之日,届时师弟拜入内门,之后一定大有可为。听闻君师弟如今已经是元婴修为”
徐翰州轻轻感叹道“未入内门,君师弟的修为便已经在不少内门弟子之上了。”
“师兄谬赞。”君喻并无骄傲喜色,说话也言简意赅,连一个多余的语气助词都没有。
徐翰州对君喻的反应并无意外。在他的记忆中,君喻确实总是这样冷冷淡淡,好像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无喜无怒,无论什么事也不能在他心中激起一点波澜。他和谁都不太过亲近,也不太过疏离。
他前一世对君喻诸多折磨,如今想来,未尝没有不甘心。他总是想看君喻能露出其他的表情,想看他对自己低头服软,小心求饶,全心依靠可惜,一直到最后也没能如愿。
可是有一个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他做不到的事。凭什么他心心念念那么久也得不到的人,却为了另一个人倾注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徐翰州有时候想,他宁愿君喻永远对谁都不冷不热,也好过唯独对一人特殊以待,那个人还不是他。
徐翰州低头,看向山谷中那些正在迷宫中努力拼搏的人。
“君师弟不必为了他们太过费神,”徐翰州的声音漠然,“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进不来道宗的。这些人有些已经到了十四五岁,尚且没有练气圆满,天资太过于平庸。”
不过是一些蝼蚁而已,不值得他的阿喻劳心费力。
“他们其中有些人修为不高,不过是因为家中条件差些,没有好的资源和引导,不能太过苛责,”君喻说道,“能走到这一场测试的,不论是靠心性还是天资,都有可取之处。”
“可是这些人比起君师弟,实在是远远不如。我记得师弟今年也尚未及冠也不过大他们几岁而已。”
君喻垂眸不语,心想这话说的,叫他都没有话可接。这个夸奖一点也不能令他快乐。
徐翰州轻轻叹气。
“我知君师弟心地良善,只是太过心软,反误己身。师弟可知苏蘅渊”
“苏前辈名震天下,岂会不知”君喻打起精神应付着。
“他是至今千年里,唯一出过的渡劫期。”徐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