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容思勰又想起一件事,有些疑惑地说道“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总觉得,成安侯身后的仆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萧谨言也被这件事吊起了心绪,问道“是谁”
那个人是谁
冯二跟在成安侯身后,阴恻恻地笑了。
老大,你要找的人,又出现了。
害我们兄弟进大牢,十死九伤,而你自己却风风光光当郡主,和光丫头,我们这笔账,还没算完呢。
元宵过后,官员们收了心继续当值,百姓也重操手艺,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时间一晃而过,春去夏来,转眼,已到五月。
距离容思勰和萧谨言的婚礼,只剩一个月了。
容思勰也是突然意识到,她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即将进入另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
她顿觉伤感,之前一直忙着备嫁,没有功夫思考这些,现在一闲下来,才发现离别的日子竟然已经这么近了。
她站在景和院里,目带不舍地抚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已经七年了啊。
看到容思勰这样,其他侍女也跟着沉默下来。
从小看到大的郡主,一不留神,就要嫁为他人妇了
阮夜白也唏嘘,在一旁静立许久,发现容思勰还是没有回屋的念头,只能走上来劝道“郡主,夜深露重,该回来了。”
容思勰叹气,跟着阮夜白走向屋内。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阮夜白递上来一份名册,说“郡主,这是初拟的陪嫁名单,你过目一二。”
容思勰相信阮夜白的办事水平,她拿起来粗粗一览,对其上的安排大致满意,只有些地方她自有打算,还需调整稍许。
容思勰就这陪嫁名册,和阮夜白探讨起陪嫁人选来。
“夏波夏蝶是启吾卫退下来的功臣,本就该我来荣养,自然要随我去萧府,银珠、绿幕、半夏这些不说,她们跟随我十余年了,我也舍不得她们。倒是朱衣不必,她是王府的人,留下更好。至于外部管事,”
阮夜白仔细听容思勰叙述对陪嫁人手的安置,有异议的地方,容思勰也能给出妥帖的缘由,听到最后,阮夜白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道“郡主的安排更好,景和院本来就有四个一等侍女,银珠忠心耿耿,绿幕负责打探消息,半夏主管妆奁,她们三个缺一不可,而且王妃还会打发几个得力侍女过来,到时候,从王妃的人手中挑一个顶了一等侍女的缺,倒也合适。”
“正是这个道理。”容思勰说道。虽说黎阳肯定不会和容思勰计较这些,但母亲赐人,容思勰怎么能让这些人做二等侍女,至少要提一个上来。而她目前的人手中,朱衣管衣物,不是什么要紧差事,朱衣的家人又都在王府,不如让朱衣留下,替她看管景和院,还能全了朱衣的亲缘人伦。
定下来一等侍女,二等的人选就好敲定多了,容思勰和阮夜白共同商议,挑了几个伶俐勤奋的丫头。
阮夜白执着笔,将敲好的人名一个个写下,写到一个名字时,阮夜白突然顿住了,踌躇道“郡主,这个丫头虽然办事麻利,但她的身段和脸蛋,也未免太”
太妖娆了。
容思勰想着,终于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贵族女子的陪嫁丫鬟,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情形。
第一种,娘家考虑到女儿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于其让新婿吃外面的野花,不如提前备几个脸蛋美艳身段妖娆的陪嫁丫鬟,知根知底且握着卖身契,这些姬妾也翻不出水花来;另一种,那就是新嫁娘深得宣朝主妇的悍妒真传,打死不允许丈夫纳妾,于是带去的陪嫁丫鬟清一水难看,杜绝丈夫瞎搞侍女。
说起来好笑,许多年前,容思勰见惯了贵族男子左拥右抱,对贵族男人失望至极,她当时远不到出嫁的年龄,就在心里恨恨想着,等她出嫁时,绝对要做一股清流,不带妾侍预备役过去,丈夫敢动她的人,她就把对方的腿打断。
但是现在,容思勰真的要考虑这件事情了,心性却平和了许多。
她撑着头,脑中浮现起萧谨言的身影。她不知不觉带上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他不是那种人。”
萧谨言可是一个,路边小娘子向他砸花都能完美闪避的人啊。
萧谨言这么多年真心相待,容思勰也愿意回以信任,她调人只看合适与否,不论长相。
阮夜白想过很多种回答,但怎么也没想到容思勰竟然会这样说。阮夜白静默片刻,洒然而笑“是我局限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郡主这样,很好。”
阮夜白本以为,容思勰会坚持带这个丫头过去,理由不外乎就是那几个,粗暴些的是“他敢动我就打断他的腿”,薄凉些的是“现在是萧府和宸王府联姻的关键时候,他怎么会因小失大”,但容思勰的回答,竟然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阮夜白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受,但她却由衷地羡慕这种毫不保留的信任。容思勰和萧谨言几乎是阮夜白一路看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