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勰几人都不欲耽误父亲休息,得到了分家的准话后,就纷纷告辞。
容思勰出门时,突然听到黎阳和容颢宗说话。
“大郎,现在你父亲已经回来,改日,我们去忠勇侯府提亲罢。”
容思勰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片刻沉寂后,容颢宗的声音悠悠传来。
“母亲,不必这样着急。”
这些天容颢宗一直再想一个事情,他究竟是容颢宗还是王府世子。他的名字中带着“宗”字,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承载宗族的责任和希望。这么多年他也是这样做的,他所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府,可是抛开王府,他又是谁
容颢南和容思勰语焉不详地来劝他,他虽然明白她们的好意,但真正困扰容颢宗的并不是感情。扪心自问,他只见了高梓萱三四面,他羡慕高梓萱无忧无虑、随心而至的性情,很想将这份自在放到自己身边,可如果说他多喜欢这个人,倒也不见得。
容颢宗愿意为家族牺牲兴趣和自由,但是婚姻大事,他总觉得不该如此草率。楚漪也是一个被家族量身定做出来的嫡长女,容颢宗几乎可以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正是如此,容颢宗才不愿意这么快定下,在他没找到责任和自我的平衡点前,他最好不要耽误另一个女子的终生。
然而容颢宗在想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所有人只看到他第三次推拒婚事,黎阳的声音中带上逼迫“为何”
容思勰想到端午看到的那一幕,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似乎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是一瞬,容颢宗的回话声响起。
“儿子未曾做好成家的准备。待我想清楚之后,再谈成家之事也不晚。”
再后来的,容思勰就听不到了。
她抬起头,和同样停在门边的容颢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宸王府分家之事,在宸王的安排下,迅速传遍长安。
满京轰动,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宸王并不站在皇后这边。皇后前脚赐婚,为了和皇后家拉开距离,宸王后脚就分家。
皇后和平南侯府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许多人幸灾乐祸地看赵家的热闹,赵家人妄图趁宸王不在,用赐婚懿旨绑住宸王府。结果宸王做的更绝,一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把赵家从身上扒开。
平南侯府在恼怒宸王府二房出尔反尔的同时,也对行事决绝的宸王愤恨不已。平南侯府和宸王府,彻底结下梁子。
皇后在宫中的处境愈发窘迫,许多宫妃明里暗里地拿此时挤兑皇后,赵皇后干脆闭宫不出。宫外平南侯府的处境也算不上好,赵家人无论走到哪里,都避不开众人调侃的目光。
而促成这一切的赵恪,也被平南侯夫人和赵淑娴好一通埋怨。
赵恪被唠叨得头疼,他费劲口舌解释,然而赵淑娴和平南侯夫人压根听不进去。赵恪对这短视的母女俩绝望了,可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血脉上的亲人。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平南侯府翻身时机的到来。
要知道,平南侯还在淮南。若是平南侯能像宸王一样将善后工作办的漂漂亮亮,荣耀回京,他们赵家的体面,马上就回来了。
所有人持观望态度的人都在等待,等待远在淮南的平南侯归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冬天。
皇帝的脸都黑了。
宸王已经将淮南侯及其党羽押解回京,这些主犯已经在牢中蹲了五个月,结果负责围剿余孽、安抚民心的平南侯,还是没有办完差事。
连赵恪,都对这具身体的“父亲”大感失望,早知道,他就随着平南侯一起去了,不然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这时候,宸王府已是一片祥和。其他几房陆陆续续从王府中搬离,二夫人一直拖着,妄图让大娘从宸王府出嫁,最后宸王直接调了一队启吾卫过来,二夫人马上老实了,在九月份离开了这座象征地位的府邸。
从此,在这里度过了半辈子的老王妃和二房,将和王府彻底斩断关系。
而三夫人和二娘,则被黎阳留在了宸王府。三郎命丧沙场,二娘还是朝廷钦封的嘉宁县主,黎阳怎么可能让她们孤儿寡母搬到府外。三夫人和二娘格外低调,安静无争,黎阳看在眼中,对二娘越发满意。
于是黎阳给二娘相看夫家也愈发尽心,容思勰陪着二娘在屏风后看了几回,最后,由三夫人做主,给二娘定下了书香世家张家的嫡出五郎。
二夫人苦求无果的殊荣,落到了二娘的头上。二娘将于明年九月,从宸王府出嫁,开启她人生的新阶段。
十一月份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娘的嫁妆抬入平南侯府,人们称呼这位曾经的王府嫡长孙女时,将为她冠以赵姓;张家五郎也在大冬天捕了一只大雁,亲自送到王府,作为纳采的头礼;在月底的时候,平南侯终于从荆州回来,挽救了名誉岌岌可危的平南侯府。
皇帝简直快被平南侯气炸了,荆州的几大头目都已被宸王或抓或杀,平南侯就在荆州打扫一下战场,收拾一些漏网的啰喽,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