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是在三天后的下午。
旅途漫长, 接近24小时,先降落慕尼黑,再转机苏黎世, 落地后乘坐一辆红色的小火车到达卢塞恩火车站, 下了火车要转乘一辆巴士车到达威吉斯, 再转为步行,大概四十分钟, 到达卢塞恩湖的湖畔。
美丽的卢塞恩湖像一只湛蓝的眼睛, 远处绿色的山峰环绕,晚风湿润,空气间别样的静谧安宁。
封瀚心想, 他的漾漾果然很适合在这里。
持续一天的奔波已经让他很疲惫,封瀚只带来了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里面简单几件换洗的衣物, 他坐在行李箱上看着湖上飞来飞去的鸟, 尖尖嘴巴长长的腿,竟然是海鸥。
一想到他和漾漾说不定曾在同一个位置, 看过同一片湖,和同一群鸟,封瀚忍不住低头笑了下。
说不清这种心情, 只是觉得, 生活突然有了目标和盼头。
湖边的木质长椅上, 扎着粉红色丝巾的白发老妇人在喂两只黑天鹅, 她早就注意到旁边来了个个子高高的黑头发的年轻人,拍掉手上的面包屑,老妇人偏头用德语问“你是来旅行的吗”
封瀚摸摸鼻子,迷茫地看回去, 他听不懂。
老妇人了然地笑笑,换成英语又问了遍“你是来旅行的吗”
“不是。”封瀚摇头,“我来追求一个女孩子。”
老妇人惊讶地问“从中国来”
封瀚笑了笑,说是。
“那你一定很喜欢她。”老妇人挑了挑眉梢,“祝你成功。”
封瀚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老妇人点点头,起身要走,封瀚忙叫住她,思考了几秒,问“您知道这里哪里有比较大的房子吗”
“大的房子”老妇人疑惑地皱起眉。
封瀚比划着“那种高高的,带着大院子的房子,很贵的。”
虽然知道了她在这个小镇,但是小镇这么大,如果漫无目的地去找,怎么也要找上十天半个月。封瀚知道温伟江的习惯,也知道他有多宠女儿,温漾来这边养病,温伟江不可能租或者买一个小房子,温漾喜欢花园,温伟江也一定会满足。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去筛,应该会快很多。
老妇人想了想,给他指了个方向“靠近山的那一侧,去那边找。”
封瀚激动道谢,他又拎起自己那个小行李箱,顺着山坡往上走。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当地的七点钟,天要黑了。
街道上行人稀少,没有大城市的喧闹,一旁的旅馆亮着灯牌。封瀚没有进去住宿,他心想着,早一分钟找到早一分钟安心,现在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看一眼通向山上的小径,封瀚仰头喝了口水,他对自己的体力还算自信,在九点钟前爬上去不是问题。刚才遇见的老妇人说山上是一片居民区,应该也会有住宿的地方吧
在火车站买的东西还剩下半瓶水和一个小面包,封瀚把吃的东西塞进背包里,继续往上爬。
只是没想到寻妻之路的第一段旅程就这么坎坷。
这座山远看着只有一只巴掌那么长,真的靠步行往上走,两个小时只爬了一半。
手机快要没电了,看了眼腕表,九点过五分,抬头从茂密的树冠间连星星都看不到。
“”封瀚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堆里,看着瓶子底的最后一口水,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在个陌生的国度,也不清楚山里有没有狼。
封瀚苦笑了声,喃喃道了句“报应。”
鞋子已经脏到看不出本色,衣服上都是草叶子,封瀚拍了拍身上的土,想站起来继续走,腿脚又酸,一下子跌坐回去。还好没入冬,土地偏软,他这猛地一下没伤着尾椎骨,封瀚往日那些洁癖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脾气地盘腿坐好,探头往山上看还有多远。
根本看不到山顶。
封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靠着双脚走盘山公路,也就他这种傻叉干得出来,现在好了,抛锚了。
连续奔波已经超过一天一夜,中间只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的觉,全靠意念强撑着。
封瀚忽然想起他当初骗漾漾,说要和她合作西游记的舞台剧,现在看来冥冥之中真是因果循环,他现在这副尊容,和去西天取经半路被小妖精绑起来要吃了的唐僧有什么区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不过身上累,心却不累,反倒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封瀚屁股挪了挪靠在树干上,腿翘起来,闭着眼慢悠悠哼起了沂蒙小调。
“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
稍歇一会,缓过乏来,再继续往上走。
远处车灯大亮,像是巨蟒的两只眼睛,从远到近地驶过来。
温泽开车,管家高荣坐在副驾,路面宽阔,就他们一辆车,两人精神放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小少爷,咱们院里招工,非得会说中文吗”高荣面色愁苦,“